“不,梅伊斯先生,包圍我們的柵欄不過是想象的產物,它是跟我們內心的亮光成比例的。我不知道你是否喜歡這個說法,但這是事實——我們一直並且會繼續以同一個生命活在這世界上。我們通過外在的軀體參與到宇宙生活中。但我們都還未意識到這一點,它是隱藏的,因為屬於我們的那個小燈籠隻會告訴我們自己它能照亮多大的地方。更糟糕的是,它並不會照出事物的真實模樣,相反,它會按照自己的方式改變其色彩,所以我們有時看到的場景會讓人汗毛直豎,看到的長相隻讓人覺得好笑。我是說覺得可笑,因為它們看起來那麼簡單,以至於我們會為自己曾害怕過這些東西而感到可笑!”
安塞爾莫·帕萊亞裏先生跟我說過彩色小燈籠的事情之後,我總是忍不住想他為什麼那麼急切地想用他的紅色燈籠照亮別人?難道麻煩還不夠多嗎?
我決定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個嘛,”他答道,“燈籠會彼此影響。另外,我將要點亮的這個紅燈籠在某個時刻也會熄滅,你明白的!”
“可你真的認為,”我追問道,“這套哲學是發現事物本質的最好方法?”
“科學家稱為‘光明’的東西,”安塞爾莫絲毫不受我的影響,繼續不疾不徐地說,“不足以讓我們意識到真正的生活,並且它不但不會促進,反而會阻礙。科學界也有沽名釣譽的人,許多人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大肆宣揚某種科學理論,而像我進行的紅燈籠這類實驗在他們看來無疑是對科學和自然的挑釁。梅伊斯先生,上帝會幫助我們!無稽之談!不,我們隻需要在同一宇宙中發現其他規則,其他力量,發現其他生命存在的證據,對,就是同一個宇宙中。除一般的經驗之外,我們要開動腦筋去想象,而那有限的感覺手段對我們的想象是有害的。現在科學家們不是都要求有合適的實驗條件嗎?一個攝影師要是沒有衝洗照片的暗房,他還工作得了嗎?另外,現在也有各種方法來檢驗結果,揭穿那些騙人的把戲……”
就我後麵的觀察,安塞爾莫並未使用任何這種手段,也許是因為他的實驗僅僅是家庭內部的事情。他如何會懷疑卡博拉爾小姐和帕皮亞諾正在設法騙他?為什麼騙他?有什麼用處?他不需要被說服,隻是需要進行這些實驗,以深化自己的信仰。像他這樣一個好人很難設想,別人會為了不良目的去欺騙他。神智學也能給他合乎邏輯的解釋,盡管收效甚微。“心界”的高級生物,或者比“心界”更高一級的生物,是不會通過“通靈者”與我們交流的。因此,我們隻能滿足於過去的低一級的生物大致的表達,也就是“抽象界”的生靈的表達,這是最接近於我們的一級生物。
誰能反駁他呢?阿爾貝托·菲奧倫迪諾寫道:“信仰是希望的一切事物的集中,是不會出現的議題和證明。”
我知道阿德裏亞娜一直都不願意參加這種“實驗”。自從她看到帕萊亞裏關上我的房門後,她就很少進來,詢問我的情況,尤其是有他人在場的時候。即便問了幾句,也不過是出於禮貌客套。我過得好不好,她很清楚!我甚至能在她的話語中覺察出一絲戲謔的味道。當然,她肯定不知道我突然進行這個手術的真正原因,她肯定會認為我進行眼睛矯正手術是出於虛榮心,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英俊一些,或者至少不要這麼難看,就像卡博拉爾說的那樣讓臉部更協調些。
“我還好。”我總是這麼對她說,“反正我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