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南北為中軸線,南邊主城門便是懸掛劍仙手書匾額的那座。由南向北坡度逐漸抬高的主幹道被叫做“劍道”。暗合劍道一途漸次登高之意。“劍道”途經外城向內城山道一直延伸,內外城的交彙處有一處巨大露天廣場,便是蓮都城中如“蒙劍”“試劍”“論劍”等重要活動的舉辦地了,可容納數千人觀禮。
此處之所以被蓮都城的老人們叫做“蓮花廣場”或“蓮花牌坊”。是因為這個巨大廣場四周圍繞了一圈圈牌坊樓。若從天空禦劍往下看,廣場為蓮蓬,一座座牌坊樓是為蓮瓣,合一起便恰似蓮花盛開了。
說起這些重重疊疊的牌坊樓也有一番講究。牌坊樓有後世子孫紀念某位家族長輩的,也有紀念為洞天做出傑出貢獻的。如錢家那位為“蓮池”開辟而戰死的初祖,便享有數座牌坊樓。一座由青蓮劍仙親自刻字“不是劍仙勝似劍仙”的牌坊與兩座錢家後代紀念祖先的“遺澤後世”與“福蔭綿長”牌坊。
當然更多的是由四家長輩用來提醒後輩子孫不要忘記這方“蓮池”洞天的緣起之人,青蓮劍仙陸青白的牌坊樓。有如“飲水思源”之類的名言警句;亦有“劍壓九州”“氣衝鬥牛”之類的豪邁說辭。牌坊樓雖造型高矮各不相同,卻暗合某種陣法真意。書寫其上的文字,更是經由四姓祖師與夫子經年不斷地加持描金,隨著年歲推移,反而更加熠熠生輝,神華流淌。
四家中有修行資質的嫡係後代居住在“蓮花廣場”後的內城中。
趙王孫與方醒一路絮絮叨叨,快步穿過重重牌坊樓與廣場。
“方哥兒,你說我姐咋個回事,也就在你麵前是個姑娘,盧管子,錢黑炭這幾個誰沒被她套麻袋,打悶棍過,可憐我是他親弟弟啊,連我都下黑手,你看看我天天去你家蹭飯,都不敢回家。”
“方哥兒,你說我姐是不是喜歡你啊,為啥就不揍你呢?”
“方哥兒,方趙兩家數代通婚,你看我姑奶奶就是你祖奶奶的親妹妹,你要是做我姐夫,那感情好啊,咱這是親上加親!”
眼看著這小胖子越說越離譜,方醒這老臉皮也掛不住了,趕緊說道:
“趙胖子,去你大爺的仙人板板,趕緊打住,中午我娘親的東坡紅燒肉要是不要了?我和你姐那是拜把子的交情”
方醒一想到小胖子姐姐,去套盧道仲麻袋的時候,就頭皮發麻。盧道仲的爹爹是盧家當代家主。眾所周知修為越高的修士想要子嗣便越是艱難,盧家家主好不容易在二百八十多歲時得了個男孩,那是真的高興壞了,就要舉城大辦一個月流水宴,普天同慶。夫子等一眾家主好說歹說攔著,說了一堆要低調,對孩子好之類的話,最後勉勉強強辦了三天三夜流水席,喝醉了摟著從來隻喝茶不喝酒的夫子鬧著要夫子喝酒,夫子沒辦法也就隻得喝了。至於第三天盧家家主怎麼去“蓮池”護城河洗澡的這就都是後話了。
所以盧道仲按輩分其實比夫子院裏的二十幾人都要高出一輩。盧家祖上追溯起來曾擔任上古儒道六官中的祭酒一職,輔助上古三皇五帝分封九州,定鼎天下。故子嗣冥冥之中有文運庇佑。加上盧道仲又從小喜歡端著,小小年紀就一副經年大儒的樣子。得,果然有一日想不開了,在夫子批評趙胖子姐姐“修行練劍一事過猶不及,你要多學學道仲的沉穩心性”的時候,鬼使神差文鄒鄒地回了一句:“我這侄女年紀小,不懂事,夫子勿怪”....反正第二天盧道鍾是頂著滿頭大包來夫子院裏的,怎麼問都是一句話,夜裏起來上茅廁摔的。反正方醒至今打死不信,當時一個擁有本命飛劍的練氣五層修士夜裏上茅廁能摔跤。直到後來耳報神趙胖子被她姐姐揍的有家不能回,天天在方醒家蹭飯,為做投名狀才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訴方醒。總結一下就是,那天麻袋裏的盧大文豪反正是哭了。
從夫子修道之地的“明月樓”步行去內城,其實也就是兩炷香路程,方醒擔心被娘親嫌棄自己和趙胖子在外城廝混,錯過飯點,便加快腳步往內城衝去。可憐趙胖子那一身肥膘,在後頭邊追邊嚷嚷,方哥兒等等我。
就在衝入內城城洞的時候,那一瞬正午放肆的日光,似被城門洞的陰影所吞噬,光暗交錯中,有一道人影閃過。隻聽見方醒哎喲一聲,捂著腦袋連連後退,這不又被在後麵橫衝直撞而來的趙胖子來了個前後夾擊,梅開二度。
“方哥兒,咋個了嘛?”趙胖子隻是晃了晃腦袋,看到那邊疼得齜牙咧嘴的方醒。“你咋撞上城牆了?”
就在這時,從門洞內陰影處走出一人,看年紀不過弱冠之齡,身穿一件灰色麻衣長袍,麵容憔悴,竟被方醒撞得咳嗽連連。“沒事吧,方家弟弟,咳咳咳咳....”說著連連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