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曾孫錢夜雨跪伏在自己身前,一改往日堅韌心性,竟痛哭流涕直言自己不想做個廢人庸碌一生。
其中“庸碌一生”四字,如同斧切刀削字字戳在心高氣傲的錢洞玄心尖之上。哪怕自己這般化神後期巔峰修士,壽元不過八百載。比起其他三家家主的最多不過三百歲的年紀,錢洞玄如今已是六百五十餘歲的光景。
哪怕再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在這如同樊籠一般的蓮池洞天,自己真可以算是庸碌一生了。
自己不到百歲便入化神,天生雷靈根,自認殺力絕不輸那劍修,手握《化雷真訣》與父親口傳心授得自雲洲雲紋石中闡述天靈根之秘的神秘煉物道訣。九州之大,何處不可去。去到何處,不是那座上之賓。
至於所謂家族,除了夜雨與夜行兩人之外,家族眾人皆是浪費糧食,貽羞祖宗的廢物蛀蟲。難道讓這兩個天資卓絕的孩子步自己這般後塵,被這蓮池洞天該死的大道瓶頸日夜折磨?被其餘三家原本不過資質平平的後生晚輩,靠著水磨功夫並駕齊驅,甚至後來者居上?喵喵尒説
絕對不行!我錢家,我父親,我錢洞玄,與那兩個曾孫原本就不是這池中之物!
錢洞玄猛一拍桌案,已有決斷。
數日之後,夫子一襲青衫造訪方家“虎跑閣”。
方長卿恰巧領了內城執事令出城去了,夫子與方龍驤夫婦寒暄一番過後,徑直往內屋走去。還是放心不下方醒這個混小子。
想來方醒這幾日定是循規蹈矩,安分極了。卻也難怪,這次本就傷得極重,所幸沒有傷及大道根本,不會影響後麵的劍道攀登。
夫子起了童心童趣,掐訣隱去身形,悄然來到方醒床前。
好家夥,醬肘子烤羊腿,配以五年鬆花酒,和各色瓜果,好牙口啊。方醒口中還念念有詞,嘟囔著什麼黑衣人休走,看我砍瓜切菜,飛劍斬你狗頭。
夫子無奈現出身形,自己還擔心這小子經此一劫會不會劍心不穩來著,看來自己是真的多慮了。
哎呀我的娘,方醒見夫子突然出現,嚇得手一抖鬆花酒撒了一床。
夫子張口便是虎狼之詞,“醒兒,你這十歲的年紀,怎還如此行事呢,尿床,嘖嘖嘖,不知道趙一蔓她知道不知道?”
方醒欲哭無淚,趕緊一個鯉魚打挺,翻下床來,拉著夫子衣袖左右搖晃。沒辦法,打小夫子就怕自己這招。
果不其然,夫子連連討饒,隻摸著方醒腦袋眉眼溫柔。
“醒兒,你可知洞天劍藏之事。”夫子見方醒神采飛揚,少年不知愁滋味,開口說道。
見方醒茫然的大搖其頭,夫子緩緩說道,“青蓮他縱橫九州百餘年,可謂蕩盡仇寇,便是白玉京那兩位掌教真人也不敢在他全盛時期出手,隻敢在背地裏鬼祟行事,使些上不得台麵的陰謀技倆。”
見方醒欲要開口,夫子搖了搖手,示意他繼續聽就是了,夫子繼續說道,“所謂劍藏其實便是青蓮他的衣冠塚所在,就在我們身後的中嶽青白山腹地,其中不光有《蓮池劍藏》、《青蓮劍歌》這等青蓮一脈的道訣法典,更有無數天材地寶,靈器古寶,可供練氣士修行直入飛升境的通天道書便有數部之多。”
方醒瞪大眼睛,這等密辛從未聽人說起過啊,真真是聞所未聞。
也容不得方醒拒絕,夫子伸手便將自己發髻上一支青玉材質的玉簪遞給方醒。
夫子直言,這劍藏需方趙盧錢四家密鑰齊聚方可開啟。除此之外,開啟之法,便是這枚玉簪。別的先不去說,你隻需將其中青蓮的半截“玉輪”煉化即可,化做你的第二把飛劍,大道相親,裨益修行。
方醒懵懵懂懂間,夫子已經飄然離去。隻有手中那枚玉簪,晶瑩剔透,觀之可親。
其上八字銘文。
既見青衫,雲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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