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人影的腳步慢了下來,依然是那清渺端立的姿態,背對著我。
我停下腳步,站在他身後數步遠的地方,如此近的距離,我能夠看到風吹起他的發絲,嗅到淡淡的冷香味--記憶裏青籬身上的味道。
“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我亮起聲音,衝著他的背後輕輕拱手抱拳,“見過師傅。”
“終於肯承認你的身份了嗎?”青籬的聲音幽冷,不帶半分情感。
我抽抽嘴角,“承認與不承認有差別嗎,若不是認定了我的身份,你又怎麼會故意引我出來,師傅。”
那背對著我的身影慢慢轉了過來,一張容顏在我毫無準備之下衝入我的眼簾。
清寒的目光,連眼睛的輪廓也帶著冷意,鼻梁挺直若雪山之峰,那眉輕飛,黛色如修竹,少了英偉,多了弱質。
唇,淺淡的粉色,卻有種出奇的透潤。
肌膚在月光下,那柔軟的光暈撒在他的臉上,仿佛能穿過身體,照映出一幅玉骨秋水。
發絲飄散在身後,長長的,腿彎間搖擺。
他的美,美的冰清。
他的絕,絕在氣質。
有他的地方,風景都恍惚了,所有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薄暈散開,周圍就象浮起了霧氣,讓你看真切了他,又仿佛什麼都沒看仔細。
寬大的衣袍擺動,纖秀姿態更如仙。
仙落凡間,冷眼看紅塵煙火,飄然於十丈風雨之外,不為情思所動,不被人性所擾,大抵便是他這個樣子。
我曾以為擁有這樣氣質的男人,隻靠這氣息便已經是完美,因為再美的容顏,都會讓那謫仙之氣添了煙火之色,多了凡塵的東西,就不再是仙了。
所以我好奇過、肖想過,卻從未真切地想要看,怕破壞了他在我心中的超然,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如果有一個人注定天成的仙姿,唯有青籬。
我看人,習慣性地評估他若是在我的“百草堂”會是何等的地位,是紅倌或者花魁,也唯有青籬,我無法評估。
他的姿容、風華,這樣定位是褻瀆。
十餘年的謎,今日終見結果,但這結果,瞬間動搖了我所有戒備。
沒有人能在這樣一張麵容下起爭鬥之心,就像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容顏下起褻玩心是一樣的,就連近距離的呼吸,都怕濁氣玷汙了仙子。
呼吸也情不自禁地輕了,靜了。
深深地凝望,象是要把這張容顏烙印在心底,有個聲音不斷在耳邊呼喊著:這就是青籬、這就是青籬、這……就是青籬。
他也不說話,由我看著,嘴角淺然挑起。
世間有一種花,名為曇花。縱然最好的花匠,可能也要等上十數年才能一睹曇花開放,可那綻放隻在夜間無人時,一瞬即凋,非有緣不能見那刹那的嬌媚。
這淺笑也隻有一瞬,如曇花輕綻在夜間,所有天地靈秀都在那一刻凝結在了他的唇邊。
見之,一生之幸。
見之,亦是一生不幸。
扼腕於再無緣見,歎息於魂飛片刻不再有,難忘那初綻之美,在心間刻下永不磨滅之痕。
我無聲地垂下臉,果然,那笑容猶如定在了眼前,不曾散淡,沒有消失。
“你看夠了?”是他的聲音。
驚歎摻雜著往日的追憶,最後隻化為我嘴角一抹輕鬆地笑,“師傅的容顏果然出色,不枉我好奇了十餘載。”
風冷了空氣,也冷了他的聲音,“從你離開‘青雲樓’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你的師傅,你不用如此稱呼我,今日引你相見,想私下和你談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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