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體育館後麵(2 / 3)

“你怎麼到那兒的?”吉爾問道。她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想去那裏隻能靠魔法,”尤斯塔斯低聲說道,“我是跟著兩個表兄妹去的。我們就是——一下子被帶走了。他們以前去過。”

他們倆談論這件事時聲音壓得很低,不知怎麼就讓人覺得這事聽起來更像是真的了。之後吉爾又突然生起疑心,她說(氣勢洶洶的樣子,看上去真像隻母老虎):

“要是我發現你是騙我的,我就永遠也不和你說話了,永遠,永遠,永遠!”

“我沒騙你,”尤斯塔斯說,“我發誓我沒有,我用一切發誓。”

“好吧,”吉爾說,“我就信你了。”

“你誰也不會告訴吧?”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他們說這些的時候十分亢奮。可說完後,吉爾四下一看,隻見秋日的天空陰沉沉的,耳邊傳來水從樹葉滴落的聲音,不由想到她在學校裏的無助(一學期共十三周,眼下還有十一周),說道:

“可說了半天,有什麼意義呢?我們又不在那兒,我們現在還是困在這兒呀。而且我們根本不可能到那兒去,你有辦法嗎?”

“我一直在想這事,”尤斯塔斯說,“我們從那地方回來時,聽到一個聲音說佩文西家那兩個孩子(就是我兩個表兄妹)不能再去了。要知道,那回是第三次去了。我看,他們的機會已經用盡了。但那個人沒說我不能去。如果他的意思是說我也不能回去,他準早說了。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們能不能——可不可以回去呢?”

“你的意思是我們得想個辦法實現這個想法?”

尤斯塔斯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地上畫一個圈,在圈裏寫些稀奇古怪的字母之類的,然後站在圈子裏——再念上幾段咒語?”

“嗯,”尤斯塔斯苦苦思索了一會兒才說,“我就是一直在想這類事兒,但我從來沒試過。既然談到了,我倒覺得畫圈圈這類法子倒不必用了。我覺得他不見得會喜歡。那麼做看起來就像是我們以為能使喚他。不過說真的,我們隻能直接問他了。”

“你一直念叨的‘他’是誰啊?”

“在那個地方,大家都叫他阿斯蘭。”尤斯塔斯說。

“多奇怪的名字!”

“這個名字遠不及他本人奇怪呢,”尤斯塔斯鄭重其事地說,“不過我們試試吧。問問也不妨。我們就像這樣並肩站著。向前伸出雙臂,掌心向下:模仿他們在拉曼杜島那樣——”

“那座島屬於誰?”

“那個我下回再告訴你。他可能喜歡我們麵向東站著。我們看看,哪一麵是東?”

“我不知道。”吉爾說。

“女生這點很特別,永遠分不出指南針方位。”尤斯塔斯說。

“你不也一樣。”吉爾憤憤不平。

“不,我能認清,隻要你別老打斷我就行。現在我知道了。我們來麵朝月桂樹,那邊就是東麵。嗨,你能跟著我念詞兒嗎?”

“念什麼詞?”吉爾問。

“當然就是我馬上念的詞兒,”尤斯塔斯答道,“來吧……”

然後他就開始念:“阿斯蘭,阿斯蘭,阿斯蘭!”

“阿斯蘭,阿斯蘭,阿斯蘭。”吉爾跟著他念一遍。

“請讓我們倆進入……”

就在這時,體育館另一邊傳來叫喊聲:“波爾在嗎?是的,我知道她在哪兒。準是躲在體育館後麵哭鼻子呢。要我把她拉出來嗎?”

吉爾和尤斯塔斯相互看了一眼,就趕緊衝到月桂樹下,以最快的速度爬上灌木叢陡峭的泥坡。(這個學校的古怪教學方式讓學生沒學懂多少法語、數學、拉丁文這類的課程,倒真學到了如何從那群壞家夥眼前迅速悄然脫身的好多辦法。)

大約爬了一分鍾,他們停住留神細聽,從聲音判斷他們還是被盯上了。

他們繼續爬,“隻要那扇門能再打開!”斯科拉博說。吉爾點點頭。灌木叢上方有一堵高高的石牆,牆上有扇門,通過它你就能到開闊的荒野去。這扇門幾乎一直鎖著,不過大家偶爾也見過門開著,也許隻有過一次。不過可以想象,即便隻有那麼一次,也會讓人抱有希望。大家想試著打開它碰碰運氣,要是正巧沒鎖,那倒真是一個神不知鬼不覺逃出校園的絕妙辦法。

吉爾和尤斯塔斯半蹲著從月桂樹下一路走來,兩人這會兒渾身又熱又髒,氣喘籲籲地爬到牆邊。隻見那扇門照常關著。

“準是打不開的,”尤斯塔斯一邊拉著門把手,一邊說著。然後,“哦——哦,老天爺!”他轉動了門把手,門一下子開了。

片刻之前,他倆心裏還想著,那扇門萬一沒上鎖,就飛快地穿過它跑出去。可是等到這門真正開了,他倆卻都站著一動不動。他們發愣的原因是眼前的景象跟他們料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原以為會看見荒原上灰不溜秋、石南叢生的山坡會越來越高,一直通向頭頂那方陰沉沉的天空。沒想到耀眼的陽光直刺眼睛。陽光穿過那扇門,就像是六月的一天,你打開車庫大門時光線照射進來。陽光下,草地上的水滴像珠子一樣剔透發亮,吉爾那滿是淚痕的臉上的汙跡也照得清清楚楚。他們斷定這縷光線一定來自另一個世界。他們看到無比柔嫩的草地,吉爾從沒見過比這更平滑柔嫩、綠意盈人的草地。還有藍天,還有一些耀眼的東西在空中閃來閃去,看起來很像珠寶或是大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