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說說而已。其實我很早就設想過。記得小學時有過那樣一部電視劇麼?大致是說兩家的女兒剛出生沒多久就在醫院被抱錯了,結果過了二十年才發現,引發了一係列問題。”
麵對女生期許的眼神,男生無奈地聳聳肩,“太扯的肥皂劇我從不看。”
你自己的身世比那更扯。
“……雖然很扯,但我那時候就開始認真思考,萬一我也是抱錯的怎麼辦。”
“怎麼辦?”輕笑著看向女生。
“我想,如果有一天,有那麼一個又漂亮又高雅的完美女人出現在我麵前對我說:‘其實你是我女兒。’我一定不會跟她走。”
“欸?”男生不理解,卻又饒有興趣地停下腳步。
“血液、細胞、基因什麼的,那些自然科學範疇裏的東西太玄妙太深奧,我統統理解不了……”
的確,你理科不好。
“我所能知道的,所能掌控的,僅僅是日積月累明確起來的情感屬性,那些射線一樣的存在無法因任何外力被扭曲或折返,而是以恒定的速度往原有的方向繼續奔跑下去。”
感性是一切的主導?
“別的可能性也許的確更好,可是……”
可是?
“被認定為是‘媽媽’的那個人,在我心裏,永遠隻能是那個我最最熟悉的不太可愛的媽媽,不會是別人。從我認定她的那天起,就已經決定把屬於‘媽媽’這個角色的所有愛都給她,不管她在乎也好,無視也罷,我付出的愛,每一點每一滴都會置換成她在我心中的重量。”
單影鄭重地抬起頭看向台階上方的顧鳶。
“我說成這樣,你能夠明白麼?”
恒星內部的溫度,並不是由所謂的元素、成分、演化進程決定,而是取決於它的質量。
就像我內心的溫度由所愛的你們在我心中的分量決定。
因為這點點滴滴的付出置換而來的重量,即使有一天風雪大作,內核裏的那個我也做不到心涼到底。
——這麼說,你能夠明白麼?
女生對斜上方的男生舉起左手,把手表的表麵朝向對方。
“現在距離上次見麵正好四十八小時。如果她一下飛機就趕來見你的話,你就能夠在她上飛機前再見到她。為什麼不嚐試著求證一次?”
【肆】
學校的補課持續到小年就結束了。年三十這天,顧鳶給父母打過越洋電話後就開始收拾房間。因為做家政的阿姨也要回家過年,早早就請假領了錢離開,男生到底是男生,無人照料的幾天裏一直秉著“床上隻要還能躺下人就不算亂”的原則忍耐著,但這天起床後終於無奈地認清“如果再不收拾今晚就會被倒塌的衣物活埋”的事實。
可是從早晨忙到中午也未見成效,反倒是堆在地板上的雜物越來越多,最終好像演變成連來回走動也要小心翼翼避免踩到什麼。男生無奈地在電話機旁刨開一小塊空地坐下。飲食什麼的,還是得靠外賣。
住在太高檔的小區也未必是好事,周圍的餐館多為昂貴又不合口味的日韓料理。
目前他的心態是:競賽集訓快點開始吧,好歹吃住都能有保證。
男生歎著氣掛上叫外賣的電話,轉身又對著混亂的房間發愁,還是不要整理了,越整理越亂,索性把東西全堆到用不上的客房去,眼不見為淨,或者幹脆去客房睡……想法正在腦海裏飛速旋轉,聽見門鈴聲立即條件反射去開門,“今天外賣比往常都快”的疑惑根本在腦海裏沒有容身之所。
正因為開門前思維過於放空,開門後才會目瞪口呆失去反應能力。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顧鳶家,所以單影絲毫沒感到拘束,把發呆的男生扔在一邊,自己換鞋進了屋,“太沒有戒備心了吧,開門前都不問一問。”
“呃……這個……”
女生放下手裏的東西才對男生的緊張局促有所覺察,“家裏有別的人?”
“沒……那倒沒……沒有。”
“嗯,我想也是。”不過,沒有別人你緊張什麼?
注意到男生刻意掩起房門的動作,女生突然閃過促狹的念頭,“欸?你該不會是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