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你常常思考這個問題。”孔子微笑著說:“過去我雖然說過很多,或許是有些雜亂,讓你想不明白。我告訴你,要治理好一個國家,就得用夏代的曆法,乘殷代的車子,戴周代的禮帽,奏《韶》樂,禁絕鄭國的樂曲,疏遠能言善辯的人。”
顏淵聽了,靜靜地思考著。孔子提高聲音問大家說:“你們誰來說說,為什麼要這樣呢?”
“夏代的曆法有利於農業生產,殷代的車子樸實適用,周代的禮帽華美,《韶》樂優美動聽,這是最理想的生活方式。”子貢一字一句地回答說。
“大家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孔子又問。
“我認為,老師還在告訴我們,‘禮’是要恢複的,但要有所選擇的恢複。”顏淵說。
“對,對,說得很好。”孔子點著頭,又問:“還有嗎?”
“老師還告訴了我們做人的道理,要禁絕靡靡之音,疏遠侫人。”子路說。
“好啊,你們都說得很好啊!”孔子高興地誇讚他的學生,然後話鋒一轉,說:“一個人,如果沒有長遠的考慮,一定會有眼前的憂患;誌士仁人,沒有貪生怕死而損害仁的,隻有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成全仁的。我們在決定下一步行動時,不但要盡量看得更長遠些,還要樹立起以‘仁’為最高原則的生死觀。因為生命對每個人來講雖然十分寶貴的,但還有比生命更可寶貴的,那就是‘仁’。我們在生死關頭,寧可舍棄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仁’。隻有這樣,我們才算得上一個真正的君子。”
講堂裏靜悄悄的,沒有半點雜音,連大家的呼吸聲也能聽見,孔子稍微停了一會,接著說:“能夠無所作為而治理天下的人,大概隻有舜吧?他做了些什麼呢?隻是莊嚴端正地坐在朝廷的王位上罷了。三代時的法度禮治,確實十分讓人留戀。可是,如今時代變了,紛紛起來的諸侯,已經弄成一個亂哄哄的天下。無為而治是不可能有好的效果了,己經到了必須以‘禮’治國的時候。正因為這樣,我才一再地強調禮治啊!”
孔子說到這兒,又停住了,目光罩住了他的幾位心愛的弟子,分明在問:你們都懂我的一番苦心嗎?憑了經驗和知識,他看見子貢、顏淵等是懂得了,於是又一次轉了話題說:
“為人處世,如果能多責備自己而少責備別人,那就可以避免別人的怨恨了。對於那些遇事從來不說‘怎麼辦,怎麼辦’的人,我對他也不知怎麼辦才好。一些人整天聚在一塊,說的都達不到義的標準,專好賣弄小聰明,這種人真難教導。君子是以義作為根本,用禮加以推行,用謙遜的語言來表達,用忠誠的態度來完成,這才是君子啊!”
孔子在衛國雖然有很高的俸祿,卻一直得不到重用,他憂心忡忡,平時裏更多了許多沉默。如今在講堂上,他滔滔不絕,比往常多了許多言語。
孔子口若懸河般地傾泄他的知識和經驗,弟子們靜靜地聽著。太陽退回去了,漸漸地退到山背後去了,講堂頓時清冷了許多。孔子卻講得頭上冒出了虛汗,畢竟是年歲不饒人啊!
147、
做官不成,孔子隻能把精力放在教學上。昨日,他又收了幾個弟子,本來就不是很寬敞的講堂如今已是住得滿滿的了。關於伐蒲的事,靈公似乎已經忘記了。孔子隻能靜下心來,每日裏安心地給弟子們講課。
“默默地記住所學的知識,學習不覺得厭煩,教人不知道疲倦,這對我有什麼因難嗎?”孔子自問自答地說:“當然沒有,一點困難也沒有啊!讓我在外事奉公卿,在家孝敬父兄,有喪事盡力去辦,不被酒肉所困,這些事對我來說有什麼困難呢?當然也沒有,一點困難也沒有啊!”孔子說到這兒,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品味自己剛說過的話,也讓弟子們對照著反省一下自己。
課間休息時,子路有些失望地對孔子說:“伐蒲的事,怕是難以成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