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的時候,曾參提出:“夫子早先說通過教育可以使不同的人都成為君子,現在又說有智慧的人與卑賤而又愚蠢的人是先天所決定不能改變的。到底是哪一種說法對呢?”

曾子姓曾,名參,字子輿,性情沉靜,舉止穩重,為人謹慎,待人謙恭,以孝著稱。後來齊國欲聘之為卿,他因在家孝敬父母,辭而不就。曾子提出“修齊治平”的政治觀,是孔子學說的主要繼承人和傳播者,在儒家文化中居有承上啟下的重要地位。由於曾參的建樹,最後走進大儒殿堂,與孔子、孟子、顏子、子思比肩共稱為五大聖人。這是後話。

孔子當時聽了曾參的發問,良久不作回聲,後來輕聲對曾參說:“這個話題,我們今後討論吧。”然後提高聲音說:“我們來學《詩》吧。為什麼要學習《詩》呢?學《詩》可以激發誌氣,可以觀察天地萬物及人間的盛衰與得失,可以使人懂得合群的必要,可以使人懂得怎樣去諷諫上級。《詩》的這些好處,近可以用來事奉父母,遠可以用來事奉君主,還可以多知道一些鳥獸草木的名字。譬如說,《詩經·國風》中的第一、二兩部分的《周南》和《召南》。”

說到這兒,孔子停了一會問他的學生說:“你們都讀過了嗎?一個人如果不學習《周南》、《召南》,那就像是麵對牆壁而站著的人吧?”

孔子講完這些,就領著他的學生讀《周南》,然後再一字一句地進行講解。下午講課時,又開始分析人,講如何做人。

“一個外表嚴厲而內心虛弱的人,以小人作比喻,就像是挖牆洞的小偷吧?沒有道德修養的偽君子,就是破壞道德的人。有些人,在路上聽到傳言就到處去傳播,這是道德所唾棄的。我們可以和一個鄙夫一起事奉君主嗎?當然不可以。鄙夫在沒有得到官位時,總擔心得不到;已經得到了,又怕失去它。因為在他心裏隻有官位,他擔心失掉官職,那他就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了。”

在下午授課內容的討論中,學生們對鄙夫的發言最多。

“這種一心想當官的鄙夫,總是不擇手段去做任何事情,以至於不惜危害群體,危害他人。”卜商說。

“可不是。”有若接著說:“這種人在現實生活中也是司空見慣的。盡管他們有時也會撈到一些好處,最後總是不會有什麼好的結局的。”

孔子認真地聆聽學生們的發言,不時點評幾句,最後卻又說到了別的感受:“我厭惡用紫色取代紅色,厭惡用鄭國的聲樂擾亂雅樂,厭惡用伶牙利齒而顛覆國家這樣的事情。古代人有三種毛病,現在恐怕連這三種毛病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古代的狂者不過是願望太高,而現在的狂妄者卻是放蕩不羈;古代驕傲的人不過是難以接近,現在那些驕傲的人卻是凶惡蠻橫;古代愚笨的人不過是直率一些,現在的愚笨者卻是欺詐啊!你們說呢!”

“是啊,是這樣的。我以為我們應該看到,一個時代與一個時代總是不一樣的。”顓孫師說:“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與上古時代已經有所區別,上古時期人們的‘狂’、‘矜’、‘愚’雖然也是毛病,但並非不能讓人接受,而今天人們的這三種毛病都已經變本加厲了啊!”

“正是這樣的。”樊遲接著說:“我認為,現如今,古人的這三種毛病不但沒有改變,反而有增無已,而且愈益加重,到了令人無法理喻的地步,這需要用道德的力量加以懲治。”

“我完全同意顓孫師與樊遲的看法。”原憲說。

聽著弟子們的討論,孔子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在心裏對自己說:“丘啊!你幾十個春秋就這麼過去了,一輩子的奔波就這麼停下步來了,想要親曆親為地去做官也是難以如願了。可是,丘難道就這麼完蛋了?不!不是這樣的,丘還可以教學生,可以編撰書籍。這些,不都是快樂的事情嗎?隻可惜,可惜啊!我不能跟惠姑好好地聊一聊了。她為什麼要先我而去呢?為什麼?!這不應該啊!”

孔子突然想起外公,眼睛突然睜大了。記得母親去世時,外公來啦,曾問他:不知外孫今後是要爭取做聖人,還是想爭取居高官?孔子當時一字一句地回答:想做居高官的聖人!外公聽後語重心長地說:以外孫的品德學識,若能居高官,定然可以為天下人謀利。隻是如今的天下,還不是有德人就能為官的天下,外孫屆時一定要隨緣而順之。想到這裏,孔子的眼睛濕潤了,在心裏大聲地喊:

“外公!外公!你的眼力真毒啊!孔子一生的路,你早就看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