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隻見孔鯉氣喘噓噓地進來,求援地望著子路說:“我的父親病了。”

“夫子病了!”子路說著一蹦而起,顧不上與葉公告辭,匆匆地趕到孔子府上。

孔子的臉朝裏麵,一動也不動。聽著孔子均勻的鼾聲,子路悄聲問孔鯉:“老師病得很厲害嗎?”

“應該是吧,不然他現在一定在講堂上,要不就在書案前。有許多文獻,等著他整理呢。”

“對,是這樣。”子路說:“夫子是不能病的,我去想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孔鯉問道。

“我想我應該有。”子路說:“你在這裏,我去了,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好起來。”

孔鯉望著子路,輕聲問道:“你是去替我父親向鬼神祈禱。他可是不信鬼神的。”

“我知道,我知道。”子路說:“需要時信一信,隻會有利於自己的。”

朦朧中,孔子聽到孔鯉在與子路說話,隻是眼皮太沉重了,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雙眼。可是,子路已經匆匆地走了。

“好象是仲由來啦。”他問孔鯉。

“是的,是他來了,見你睡著了,他就又走了。”

“他去做什麼?”

“不知道,我隻知道一定是為了你的病。”

“他是要替我去向鬼神祈禱嗎?”

孔鯉語塞,好半天不吭聲。孔子也累得沒了力氣,閉上眼休息。又過了好一會,孔子才睜開眼來,問道:“由來了嗎?”

“沒有。”

“你快去叫他來。”

孔鯉去了,一會兒領著子路來到孔子的床前。

“你是不是替我向鬼神祈禱去了?”孔子問道。

“是的。《誄》文上說:‘為你向天地神靈祈禱。’”

“可是,我很久以前就在祈禱了,一直到現在生病,鬼神並沒有幫我啊!”說著孔子又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理子路。

子路惶惶然地呆了一會,招手讓孔鯉隨他來到屋外,壓低聲音說:“這回老師似乎病得很重。我跟他幾十年了,從來未見他這樣,已經近古稀之年的人了,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我們不能不做些準備。”

“該怎麼準備呢,你說吧。”孔鯉說。

“我認為應該派幾個學生來做孔府的家臣。”

“這樣做適合嗎?”

“適合。”子路說:“依我看,老師如真有什麼不測,後事就該辦的風風光光,不能在那些大夫們之下。”

孔子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待他再次睜開眼時,感到肚中饑餓,喝了些粥之後,竟然坐了起來。在孔鯉的摻扶下,孔子來到庭院,竟看見幾個眼生的人,不由非常驚詫,問孔鯉道:“他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們是仲由挑選出來的,是怕你出現意外之後,負責料理後事。”

“仲由,這個仲由!”孔子大聲地喊道。這時恰巧子貢、顏回都來看孔子。看到孔子生氣的樣子,忙問緣由,聽孔鯉說了之後,子貢勸孔子說:“由就是這樣,別理他,讓這些人回去就是了。”見孔子不吭聲,子貢又說:“由也是出於好心。”

“好心,你也認為他是好心。”孔子氣憤地說:“我不是怪他咒我死。人總是要有一死的,人也不是咒死就死的。我隻是恨他弄虛作假。很久以來,他就幹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了。我明明沒有家臣,卻偏偏要裝作有家臣。我騙誰呢?我騙上天吧?與其在家臣的侍候下死去,我寧可在你們這些學生的侍候下死去。這樣不是更好嗎?而且即使我不能以大夫之禮來安葬,難道就會被丟在路邊沒人埋嗎?”

子貢與顏回聽了,都不再吭聲。

156、

“昔日,楚昭王要封給我七百裏地方,但是,楚國令尹子西卻擔心我會像周文王那樣,借此而稱王於天下,對楚國不利。結果,楚昭王沒有這麼做。”孔子說:“昭王也沒能這麼做啊!尹子的顧慮是正常的,可他卻不知道,我隻不過是想借從政來實踐我的王道仁政。這無論是對楚國還是對天下,都絕對是有益的啊!我不會稱王,不會啊!我永遠隻會做一個大夫,一個王的大夫,一個天子的大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