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的,是老師溫良恭儉讓,所以才得到這樣的資格。這種資格也可以說是求得的,但他求的方法,與別人的求法是不同的。”
跟著一起來的太宰聽了,問子貢說:
“孔夫子是位聖人吧?為什麼這樣多才多藝呢?”
“這本是上天讓他成為聖人,而且使他多才多藝。”
棘子成說:“君子隻要具有好的品質就行了,要那些表麵的儀式幹什麼呢?”
“真遺憾,夫子會這樣談論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本質就像文采,文采就像本質,都是同等重要的。去掉了毛的虎、豹皮,就如同去掉了毛的犬、羊皮一樣啊!”子貢說。
“你是跟隨夫子最久,也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之一,你能給我們說說他的一些事嗎?”子禽問道。
“當然可以。”子貢回憶著說:“有一次夫子曾對我說:‘沒有人了解我啊!’我問‘怎麼能說沒有人了解您呢?’夫子說:‘我不埋怨天,也不責備人,下學禮樂而上達天命,了解我的隻有天吧!’後來他問我:‘賜啊!你以為我是學習得多了才一一記住的嗎?’我答道:‘是啊,難道不是這樣嗎?’夫子說:‘不是的。我是用一個根本的東西把它們貫徹始終的。’直到過了許久,我才真正明白夫子講的‘一以貫之’,這是他學問淵博的根本所在。因為,‘一以貫之’,就是在學習的基礎上,要認真思考,從而悟出其中內在的東西。隻有學與思相結合,又認真學習,才能深切領悟啊!”子貢說到這裏,深情地朝孔子的臥房望著,隻聽得公孫朝道:
“仲尼的學問是從哪裏學來的?”
“周文王武王的道,並沒有失傳,還留在人們中間。賢能的人可以了解它的根本,不賢的人隻了解它的末節。沒有什麼地方無文王武王之道,我們老師無處不學,又何必要有固定的老師傳播呢?”
後來,子貢在魯為官,叔孫武叔在朝廷上對大夫們說:“子貢比仲尼更賢。”子服景伯把這一番話告訴了子貢。子貢說:
“拿圍牆來作比喻,我家的圍牆隻有齊肩高,老師家的圍牆卻有幾仞高,如果找不到門進去,你就看不見裏麵宗廟的富麗堂皇和房屋的絢麗多彩。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找到門進去的人並不多。叔孫武叔那麼講,不也是很自然嗎?”有大夫對子貢說:“你是謙恭了,仲尼怎麼能比你更賢良呢?”子貢說:“君子的一句話就可以表現他的智,一句話也可以表現他的不智,所以說話不可以不慎重。夫子的高不可及,正像天是不能夠順著梯子爬上去一樣。夫子如果得國而為諸侯或得到采邑而為卿大夫,那就會像人們說的那樣:教百姓立於禮,百姓就會立於禮;要引導百姓,百姓就會跟著走;安撫百姓,百姓就會歸順;動員百姓,百姓就會齊心協力。夫子活著是十分榮耀的,夫子死了是極其可惜的。我怎麼能趕得上他呢?”
這些都是後話。就在子貢向人介紹他老師的時候,他看到子有出來,正向他招手,忙匆匆地走過去。
“夫子醒了,要見你。”子有說。
子貢眉毛一揚,幾步來到孔子的跟前。
“賜啊,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呢?我等你等得太久了。”孔子見到子貢,睜大眼睛望著他說。
子貢聽了,心頭一熱。老師一定是在夢中也在想我,所以才這樣說的。這麼想著,子貢的淚水出來了,說:“夫子,我也一直在想你,在想著你。”
“好,你能想著我,好!仲由、顏淵啊!他們,可惜他們都走了,不能來看我了。現在,我也不想說話了。”
“你如果不說話,那麼我們這些學生還傳述什麼呢?”子貢說。
“天何嚐說話呢?四季照常運行,百物照樣生長。天說了什麼話呢?”孔子仿佛是自言自語地說。
子貢聽了,非常傷心,府身握著孔子的手說:“老師,老師,天下不能沒有你啊!”
孔子的嘴唇動了動,卻再沒有說出話來。子貢聰敏好學,可以“聞一知二”,而且能夠躬行自律。《論衡·講瑞》中說:他“事孔子一年,自謂過孔子;二年,自謂與孔子同;三年,自知不及孔子。”他對孔子的誠敬之心與頌揚之意是非常出名的。當初,孔子周遊列國而遇到陳蔡之困的時候,他曾經說:“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少貶焉。”孔子告誡他,應該重視自己的修道,而不要枉道求容。他一直牢記著這句話。
孔子去世之後,弟子們將他葬於魯城北泗水之上。魯哀公前來致哀,子貢批評說:“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孔子弟子為孔子守喪三年,子貢則守喪六年。
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是:孔子死後,他的影響越來越大,名望也越來越高,受到了人們千年的重視和奉祀。
綜觀孔子一生,始終如一地尋求實行仁政、德治的環境,以普渡眾生,雖不為任何“國家”所接受,似乎“無主”、“無家”,其實又‘四海為家’、“眾生為主”。或許是因為這些,他才被譽為聖人,幾千年也沒人能真正剝奪得了他這一殊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