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侶飯”自然是沒得吃了,天天在家裏吃我煮的蹩腳菜。我能把雞鴨魚肉全煮成一個味,炒白菜時不放鹽也是常事。天下有好多“才女”都是左手拿飯勺右手拿筆的。她們不坦率地說,哼,寫作算什麼,生活中的“紅櫻桃”罷了,給先生煮飯才是正事呢。好象她們的才華隻用了一點點,就有了今天這樣高的成就了,可見她們多聰明。而我卻不行,笨笨的一個人,一篇小稿子要寫到深夜,煮飯之事自然馬馬虎虎,得過且過。
王林見家中夥食不好,就塞我兩麵包,自己則閑雲野鶴似的吃“客飯”去了。飯局上雖要應酬,說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話,還要輪番被灌酒,但總比呆在這完成吃我煮的半生不熟“排骨魚”(有一天,我把排骨和魚一鍋煮了)要強。又聽著“音樂台”反反複複播的那條“半成品”廣告,什麼“要抓住老公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之類的,多麼俗不可耐。把情跟吃聯在一起,真讓我們這些寫愛情小說的人沒活路了。
想起夏天的時候我倆一起走過街口,到對麵小館子裏去喝啤酒,那情調已經好久沒有了。都是這個該死的存折害的呀,眼睛亮晶晶地去問王林:“今晚我們出去吃晚飯好不好?”
王林揉揉我的頭說:“不買皮大衣啦?”
我拿出我的存折,“我有兩千一百元哪,吃頓飯隻不過是個零頭嘛!”
後來我們揣著存折興衝衝地去吃了一頓“牛肉燒烤”。王林嚐了嚐味道說:“嗯,比你燒的‘排骨魚’好吃多了。”
餐廳裏坐著一對對的情侶,眼睛看著眼睛,眸子裏就多了那麼一種你情我意。整個冬天都是在情意綿綿中度過的。隻要一想起去吃“情侶飯”,我總是自告奮勇地說:“用我那皮衣的錢!”
存折的數字很快下降為“1600”了。那電腦打出來的數字,顯得鐵麵無私。“1600”就1600,沒關係,不就吃掉了皮衣的一條袖子嗎?哪天再補上不就得了。我極其灑脫地揮揮手說。
不等攢夠買皮大衣的錢,天就開始下起雪來。我們圍著火鍋涮羊肉,想起夏天時瞎子給我們算命,說王林是個“部長命”,我們哈哈大笑。我把那本存折扔給王林,那上麵隻剩下一個零頭了,大概夠買那件皮大衣的幾個扣吧?可是這年月,有什麼比“情意”更重的呢?
再去“賽特”的時候,我的那件“白雪羊絨”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我和王林吃進肚裏去了吧?甭管怎麼說,過得快樂就好。還是手牽手地走過街口,王林在吹口哨。算命的瞎子忽然說,我看出來了,你們是一對小兩口。這回我給他十元錢,對他說下雪了,你也回家過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