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經營東北4(2 / 3)

(七)

張作霖當上了奉天督軍和東三省巡閱使後,外界傳聞說張作霖將以東北為基地發展實力,然後率兵入關,複辟封建帝製。他的政敵也以此攻擊他,如下野後的前總統黎元洪在同外國記者的談話時說:“張作霖有複辟之險,正在積極進行之中……”張作霖怒不可遏,大罵黎造謠誣蔑,並為自己辯解說:“這‘民主共和’是時代潮流,我張某人也不是瞎子,為什麼偏要拖住溥儀那皇崽子!”並表示,“我惟一的誌向,就是把國家治理好,使之能立於世界之林。”

然而,張作霖雖然反對複辟君主專製製度,而他在東北實行的卻是沒有“君主”的封建專製統治。他沒有受過西方民主主義的影響,根本不知道“民主”“共和”的實際含義。在他的統治區裏,張作霖搞的那一套,隻能是舊式的個人獨裁專製。他是取共和之名,行專製之實。不論何人何事,凡是對鞏固和擴展他的統治有好處,他都取之;凡不利於他的統治,他必棄之。總之,作為軍閥,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順理成章的。

不過,張作霖在治理奉天及東三省期間,其統治手法,盡管無不帶有封建專製統治的色彩,卻也有自己的特點。至今仍在東北流傳的一些故事,就反映出張作霖的獨特手法。

張作霖沒有什麼政治理想,也講不出多少“大道理”,為了鼓勵更多的人為自己所用,他隻能在升官發財上做文章。1919年5月7張作霖在原趙爾巽、徐世昌所辦的陸軍講武堂的基礎上,創立了東三省陸軍講武堂,他自兼堂長。這是東三省惟一的一所培養中下級軍官的學校,規模很大,學員是從東三省各地招收來的青年,教員則多數是從日本士官學校和中國陸軍大學畢業的青年軍官。經過一段時期學習,講武堂的第一期學員即將畢業。舉行畢業典禮時,張作霖親自到場,並作了演講。事先,講武堂曾為張作霖準備了一份講稿,但因他文化水平不高,講稿又是半文半白的,演講時張作霖隻背了幾句,就再也背不下去了。他幹脆丟掉講稿,老實地對學員說:“他媽的,我來前費了好大勁兒才把講稿背熟,可今天看見你們大家,一高興就他媽的全給忘了。”這一席話,把大家引得哄堂大笑。笑過之後,他又說道:“我今天來看看你們大家,本來有許多話要說,就是想不起來,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我非常高興。”他稍停一下,用目光掃視一下會場,見所有的學員都在靜聽他的講話,興致更高了,繼續說道,“你們都是好小子,國家的棟梁!可是你們知道現今天下的潮流嗎?中國是誰的,是咱們的。好小子就得好好地幹,將來我保你們錯不了。 畢業以後,不要一開始就想做督軍,可以先當一個排長,再升一個連長、營長、團長什麼的……隻要你們肯努力,不貪生怕死,我張作霖是有材必用,有功必賞!那時候,你們要什麼有什麼。”

為了確保帥府的安全,張作霖曾向負責帥府夜間打更的更夫們下過一道命令:“午夜一過,任何人都不許進出帥府。”然而,有一天,張作霖本人因事回來晚了。到帥府大門口,他讓隨行的衛士長叫門,裏麵的更夫卻不肯開門。張作霖火了,站在門外大叫:“我是大帥,怎麼不開門?”更夫回答說:“你是大帥也不行。大帥下過命令,半夜過後,任何人不得進出。”衛士長氣得要砸門,張作霖卻把他拉住了。他們隻好繞道後門進了帥府。第二天,張作霖傳見昨夜在大門值班的更夫。那更夫聽說昨夜叫門的真是大帥,嚇得不知所措。他一見到張作霖便跪了下來,顫抖著說:“報告大帥,昨晚小的確實不知回來的真是大帥,才不敢開門。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說完,他還左右開弓,打自己的嘴巴。不料,張作霖不但沒有發脾氣,反而和顏悅色地對他說:“起來,快起來。好小子,你他媽的不開門,是真聽我的話,我不但不怪罪你,還要升你的官。這樣吧,你去當模範監獄的所長吧!”更夫一聽,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他弄清這並非做夢時,趕忙表示推辭說:“哎呀,我的好大帥,您不罰我的罪,我就八輩子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了。您看,我這塊料做官能行嗎?”見他這樣,張作霖又笑又罵地說:“他媽的窩囊廢,我就沒聽說過貓見了魚,還有不會吃的。你做官不行,難道我做大帥行嗎?我他媽說你行,你就行。今天你就給我去上任。”聽張作霖這麼一說,更夫隻得上任去了。

某日,張作霖突然將擔任多年的某秘書長撤職。有人向張作霖問及其事說:“他並沒有違背大帥意願做錯事,為什麼要撤掉他呢?”張作霖答道:“他的確沒做錯什麼,我對他也沒有什麼可責怪的。不過,他做了八年秘書長,卻沒有同我抬過一回杠。在這八年中,我難道沒有做錯一件事?可他從未指出過我的過錯,隻是奉承我,這樣的秘書長,用他何益?”

有一個士兵,因酒後違紀,無理傷人,讓老百姓告了。這個士兵因此被軍法處扣押審查。當時擔任軍法處處長的顏某,為人正派耿直。經過認真調查,他認為該士兵屬偶犯,決定從輕發落。不料此事讓張作霖知道了,他堅持要將這個士兵處以死刑,以正軍紀。可顏處長不同意,他找到張作霖,欲辯明理由,兩人遂發生爭論,誰也說服不了誰。張作霖本是個說一不二的獨裁者,見顏處長如此固執,便把桌子一拍,發起火來:“我叫你怎麼辦,你就得怎麼辦!”可顏處長也不服氣,回敬道:“要是那樣,要我這個軍法處長有何用?”張作霖一聽,火氣更大了,指著顏處長的鼻子罵道:“聽你的,還是聽我的?你若不願意幹,就他媽的給我痛痛快快地滾蛋!”顏處長見張作霖如此說,轉身便走。過了兩天,他果然送上辭呈,要求離職還鄉。張作霖一看顏處長真的要辭職,倒醒悟過來。他本來也是在說氣話,並非真要攆顏處長走。他知道顏處長是個人才,一定得挽留。但怎麼挽留呢,張作霖抓了半天頭,也沒想出好辦法。於是,他打電話向王永江問計。王永江說:“上將軍把人家給罵了,人家能幹嗎?不論是誰,都會辭職的。”張作霖知道這次是自己不對,不賠禮道歉不行。可他畢竟是個大帥,這個臉很難拉下來。最後,他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他把兒子張學良叫來,吩咐說:“小六子,軍法處顏處長叫我給得罪了,你快代表我去,給顏處長叩個頭,賠個禮道個歉,就說我請他回來。”張學良問:“要是顏大爺還不肯怎麼辦?”張作霖說:“那你就在他麵前跪著不要起來,直到他答應回來為止。”於是,張學良便按父親所說的去做了。果然,顏處長不等張學良說完,便趕緊把他扶了起來,一邊感動得抹淚,一邊說:“少帥請起,少帥請起,明天我一定仍去上班。”第二天,顏處長又到帥府向張作霖致歉,張作霖親熱地握著顏處長的手,說:“大哥真的跟我生氣了呀,我是個粗人,什麼也不懂,現在我再給你賠個禮。今後軍法處的事全交給你,你就放心大膽地幹吧!”

張作霖的小舅子戴某是三夫人戴氏之弟,當時在督軍署當衛士。平時,戴某自恃張作霖是他的姐夫,狗仗人勢,專門欺壓無辜,民憤頗大。一天晚上,戴某外出賭博嫖妓,喝得酩酊大醉。在馬路上遊蕩時,他覺得路燈太刺眼,便心血來潮地拔出手槍,對準路燈亂打一氣,一下子打滅了一串路燈。行人見他如此胡作非為,極為氣憤,卻又敢怒不敢言。戴某不但不以之為恥,反而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誇耀自己槍法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