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第十四章(1 / 3)

醫院大門外

下午,邱吉萍下班出來,肩上挎著包,朝馬路上望一眼,看一下手表,心理有些不踏實。一會兒,一輛麵包車停在她麵前,鳴兩聲喇叭,看是王宏文,拉開車門上去。

馬路上。王宏文駕車走著,也是心裏不踏實,說:“吉萍,回到家裏,和新疆人在一棟房子裏,怎麼麵對?”

邱吉萍神態自若地:“我是不要理他,和他從小就是水火不容,有一次正下樓梯,他差一點把我推下去,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你就不同,說起來是他俞家半個女婿,又是初次認識,總要以禮相待,但是話不要多,和他畢竟不是一條路的,弄不好你會自討苦吃。”

王宏文自信地:“有數,總要客氣客氣,還不知道這位大舅子什麼脾氣,好不好對付。咱先去菜市場,雞鴨魚肉買上幾樣,回來一趟挺不容易,給他接接風。”

阿成家

客廳裏。阿成躺在沙發上,還在沉睡中,帽子仍蓋在額頭上,遮著眼。

弄堂裏。王宏文駕車回來,把車停在居委會房前;二人下車,王宏文一手拿著公文包,一手拉開後門,拎著一袋子菜,雞鴨魚肉全在袋子裏。

邱吉萍說一聲:“你買這些菜,他可未必會給你麵子。”

王宏文回一聲:“沒關係,意思意思。”

院子內。院內是葡萄架,藤蔓幾乎遮蓋整個小院,掛著不少果實;客廳門外是廚房,邱吉萍關上院門。

客廳裏。邱吉萍推門進來,繃著臉瞟一眼沙發上,看阿成還在沉睡中,捂著鼻子說:“什麼味道,難聞死了!”

王宏文跟著進來,朝沙發上瞅一眼,抬手至鼻子下麵扇一扇風:“是腳臭。阿哥是太累了,腳顧不上洗。”

邱吉萍冷笑地哼一聲,板著麵孔快步走上樓梯。

王宏文抬頭瞅一眼樓上,視線轉向樓梯,看邱吉萍快速上了樓,叫聲“媽”進母親房間,落下視線又瞅一眼阿成,小心地關上客廳門,輕步走到茶幾前,對他從頭到家打量一遍,見他動一下身子,發出困倦的歎息聲,臉上立刻堆起笑容,轉瞬見他複歸沉睡,臉上的笑容從友好變成奸笑,抬手又至鼻子下麵扇扇風,躊躇滿誌地走上樓梯。

樓上房間內,邱吉萍和母親坐在沙發上,語氣有些抱怨地:“他即使說過,家裏死了人也不要讓他知道,您還讓阿征給他發封電報,這下可好,他回來了,要是賴著不走,占房子、分家產,看您怎麼處理。”

邱莉群神色自若地:“你阿爸就這一個兒子,人命關天,讓他知道是人之常理,即便沒有等他回來,就辦了喪禮,他也隻好怪他自己,若是瞞著他,就是咱們的不是,遲早他要知道,還不鬧翻了天!就更是麻煩。他若是賴著不走,占房子、分家產,依他的脾氣,也未必會做的出來,和他鬥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分寸。他若真是要提出來,想撈點遺產,就讓阿征和他談,也隻有阿征能與他試比高低,不用我來處理,他撈不到什麼便宜。”

邱吉萍歎口氣:“媽,他要是提出來遺產的事,別忘了還有我的一份兒,為這家裏的事,我的付出是最多的,您和阿爸都是我來照顧的,阿征和下麵那個冤家,啥事都沒有幫過,光是最後幾天,阿爸躺在病床上,日日夜夜都是我和宏文陪在身邊,眼睛都熬紅了,這些您都知道。”

邱莉群淡然一笑:“感謝上帝,媽倒是要問一句,你們要分遺產,是不是要等到我也進了天堂?”

門外,王宏文從另一房間出來,到樓梯口朝下瞅一眼,走向嶽母房間。

門內,邱吉萍鬆口氣說:“媽,要這麼說,隻要您還或者,冤家他啥也撈不到,這下我就放心了。”

王宏文推門進來,顯得彬彬有禮,笑容可掬,向嶽母問聲:“媽,還好?”

邱莉群點一下頭,對愛婿露出微笑說:“好。宏文,和下麵冤家有沒有說上話?”

王宏文:“媽,阿哥還在睡。”

邱莉群:“他可真能睡,從上午睡到現在。”

王宏文:“阿哥是太累了。新疆路程也遠,要幾天才能到上海,乘車也挺累的。”

邱莉群:“你們倆還沒有碰過麵,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像你這麼懂禮貌。”

王宏文:“我和吉萍買了菜,晚飯要豐盛一點,隻管熱情招待。”

邱莉群:“隻怕他會認為是鴻門宴。倒也是,你是女婿,和他沒什麼恩怨,即便是受些委屈,也要忍著。”

“是,媽,您歇著,我下去燒飯。”王宏文話落,點頭哈腰轉身出去。

“你就看著辦。”邱莉群回一聲,看女婿出去關上門,對女兒瞅上一眼,稱心誇讚,“宏文這孩子,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廠長,謙卑禮讓樣樣精當,總歸不像普通的市民。”

樓下客廳裏。王宏文下樓來,看阿成還在沙發上沉睡,麵帶譏笑出去關上門,進廚房燒飯。

一會兒,阿成醒來,仍躺著,把額頭上的帽子拉至胸前,顯得大有解乏。他勾起頭掃一眼客廳和樓上,低下頭看一下手邊,苦悶地歎聲氣,又把帽子蓋在額頭,仍有睡意。

……

廚房裏。案台上擺著燒鴨、烤鵝、紅燒肉和兩盤素菜,都已燒好,此時王宏文還在忙著燒菜,他站在灶台前,身束圍裙。袖套袖頭,額頭冒汗,像個廚師,翻著鍋裏兩條魚;灶上是煤氣爐,用時要不時地打氣。

院內。阿征下班回來,推著自行車,進來紮下車、關上院門。

廚房內。王宏文燒好了魚,正往盤子裏盛,阿征進來。

阿征:“嗬,姐夫,我說一進弄堂怎麼香氣濃濃,原來是咱們家,燒這麼多菜啊!雞鴨魚肉樣樣有。”

王宏文:“阿哥回來了,多燒幾樣接接風,新疆路程遠,阿哥挺累的,現在還在睡。阿征,今天在怎麼下班晚了點?”

阿征:“所裏有點事,替同事幫點忙……哎,還燒啊?”

王宏文刷一下鍋,放灶上,掂起水壺說:“我再燒個湯,有菜沒湯,飯就不香。阿征,去叫吉萍,把客廳收拾一下,把菜擺上,準備吃飯。”話落往鍋裏倒些水。

“客廳裏交給我,有點餓了。”阿征說著轉身出去,回頭一聲,“姐夫,本來你是客人,這下成了主人。”

王宏文哈哈一笑:“我是冤大頭。”

阿征一聲:“是馬大嫂,辛苦你了。”進客廳。

王宏文放下水壺朝外瞅一眼,咬牙自語:“媽的,還主人,老子是你們的夥夫!”話落給煤氣爐打氣。

客廳裏,阿征進來關上門,看阿成還在沙發上睡,皺起眉頭捂住鼻子說:“什麼味道,難聞死了!”眼珠滴溜著盯住阿成的腳,,“是臭腳。這個支邊的,腳也不洗,搞得滿屋都是腳臭氣,怎麼吃飯啊!”她走到茶幾前,看阿成毛巾放在上麵,憋足一口氣,拿起毛巾蓋上阿成的腳,說聲“齷齪”快步上樓。

樓上。阿征上來,朝姐的房間瞥一眼,進母親房間。

房間內,邱莉群坐在沙發上,戴副老花鏡正看聖經;阿征進來叫聲“媽”進幔帳,很出來馬哲一瓶帶噴頭的花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