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秀。”
“她看起來像是混血的。”我想起白天見過的小雨。
“她不是混血,她就是本地的。”
“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不知道,整個夏天也沒見著她。”
“你有她電話嗎?”
“有,但一直關機。”
“看來另外一個是假的。”
“哪個?”
“我在聯誼會認識的一個女孩。”
“聯誼會那種地方你都去?”珍兒露出一絲鄙夷的神情。
“不過也說不定就是她。”我起身望著窗外繁忙的馬路。
“冒充的現在太多。”珍兒顯然沒有聽懂我的話。
“謝了哈!”我不想再跟她解釋什麼了,點頭致謝道,“你了了一樁疑案。”
“啊哈,就這麼走了啊?帥哥,”珍兒笑道,“請我喝一杯如何。”
“這瓶酒錢算我的。”我雙手合十道,“一有她消息就通知我哈,拜托了。”
她迅速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還記得,之後我來到大街上,見到了久違的落日。那天在西邊的天空中有一朵像胭脂一樣呈絳紅色的彩雲,無比美好!
“你記得我是誰嗎?”我明知故問,其實是想找個話題。
“哈哈,記得,記得,當然記得,情聖麼。”珍兒職業化地笑道。從她的口罩上方的大眼睛裏可以看出一絲驚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戴上口罩產生的心理作用,我發現跟上一次見麵時比,珍兒老了一頭,圓臉變成了馬臉。
她大概是猜到了我的心思,笑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醜啊?女人都這樣啦,老得快!”
我無言以對,好在有口罩擋著一臉的尷尬。
她繼續道:“操,這人一閑下來的時候吧,就愛瞎想,我有時候會想,是哪個白馬王子有一天把我從這種燈紅酒綠、沒日沒夜的病態生活中解救出來,沒想到是你*媽的霧霾。”
聽了她的話,我實在想笑,但笑不出來。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這功夫,她已經一口氣連說了好幾個“操”字。
話題越說越尷尬,我決定馬上轉入正題:“你們這有地下室嗎?”
“有啊,給外地人住的,條件太差了!”
“沒關係。”
珍兒不解道:“怎麼?你也想住這?你不是有家的嗎?”
“不,是我朋友要住。”我連忙道,“你能帶我下去看看嗎?”
一打開地下室的門,一股潮氣迎麵撲來,這裏麵一股公共澡堂的味道,牆上刷了一層一人高的淺綠色的防潮油漆。我站在走廊裏,一眼就看到了通道的盡頭。
“這一共有幾間房?”
“二十四間。”
“我能看看房嗎?我想看看裏麵的條件如何。”
“可以。”珍兒掏出隨身帶的一圈鑰匙,打開身旁邊的一間——
-104!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負數的門牌號。
“標準間,跟酒店裏一樣。”
“其他的呢?”
“都一樣。”
一路看下去,我發現門牌號都是負數。
珍兒還蠻有意思的,莫非她還想建-2層,-3層!
“樓下還有一層嗎?”
“沒了。”
沿著走廊走了十幾步就到了地下室的盡頭,我聽到地板下隱隱傳來隆隆聲。
“這是什麼聲音?”
“哦,這是地鐵,這附近有一個地鐵站,常有火車從這下麵經過。”
“想跟你打聽件事……”我不想再兜圈子了。
“什麼事?”珍兒用曖昧的眼神望著我,“又是小雨?”
“這下麵有防空洞嗎?”我踏了兩下地板問道。
“防空洞?”
“什麼防空洞?”珍兒的眼睛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這地下室還能往下走嗎?”
“不能,已經夠深的了,這都屬於違章建築了,再深一點就到地獄了。”珍兒笑道。
我又再看了看地下室的結構,實在看不出有任何通往下層的可能。
“劉老師大概是弄錯了。”我心想。
“那你打算在這住幾天嘛,我最遲一周後離開這裏,這段時間住的話可以給你打八折。”
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得應付道:“我再考慮一下。”
別過珍兒,來到門外,那個醫生還在門口等著我。
“辦好了嗎?”他問道。
“沒有。”
張醫生顯然不相信我的話,笑道:“我們不是應該分享一下信息嗎?”
“那是,那是。”我隨口敷衍道。
“要出城就抓緊了。”張醫生囑咐道。
我想起雨的家就在附近,我想再去看看,或許能喚起我的一些記憶。便和張醫生在地鐵口分了手。
“這是我名片,”李醫生遞過一張手寫的名片,“有事打電話給我,我包接送。我那還有一些緊俏的藥,需要的話盡管跟我說。”
說完他就走了,走出去幾步後,他又折返來,對我道:“對了,剛才跟你說的事,可千萬別跟你們所長說。”
“他不是我的所長,我已經不幹了。”我說出了我所能記得的情況。
他突然走過來低聲對我說:“你們那個所長時不時地來警告我說他們出國開會都抬不起頭,人家批評我們國家的張醫生,作為一家大醫院的主任,你是專業人士,怎麼能夠沒有原則沒有組織、紀律,造謠生事呢?這是他的原話。讓我回去跟科室的200多號人一個個地口頭傳達到位,不能發短信傳達,隻能當麵聊或者打電話,不許說關於這個病毒的任何事情,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