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電梯門,我一下子驚呆了,大堂裏全是穿著睡衣、戴口罩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們應該是這裏的住戶。
“這是怎麼啦?”我問了近旁的一位老大爺。
“廣播說讓我們來大堂集合。”
“你們怎麼都沒帶行李?”我覺得有點奇怪。
“廣播裏說隻是暫避隔離一下,過了危險期就可以回家了。”
“你們知道外麵那些瘋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說是有外地不法分子潛入本市,全是流竄犯。”
“流動作案,興風作浪。”我身後一老太太插嘴道。
“那你們要出去多久?”
“說是最快一周就能回家。”
我看見大門旁有一個智能電話亭,有一堆人圍著。
我聽見一個人在大聲問有沒有機票。
他擠了出來,雙耳通紅。
“怎麼樣?”我上前問道。
“機場關閉了。”
我知道現在出城是沒戲了,便往酒吧入口處那個小側門擠過去。這期間,我聽見門外有汽車的轟鳴聲,和“嗤嗤嗤”地刹車聲。落地玻璃的大門開了,幾個臂上掛著紅袖章的士兵走了進來,他們都穿著統一的防化服,胸前掛著衝鋒槍,手上拿警棍,其中一人大喊道:“不要帶行李,排好隊,按順序上車。”前麵的一些人試圖排成一隊,後麵烏泱烏泱的人群哪管那麼多,一個勁地往前擠,響起了一片警棍“嘭嘭嘭”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聲。
一個戴眼鏡的軍官走了進來,對屋頂開了一槍,一個個立馬抱頭蹲在地上——人群終於恢複了秩序。
見勢不妙,我趕緊推開通往酒吧的那扇門,一路小跑,剛走進通道——鐺!身後又響了一槍。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嘿!”
我聽見身後有人叫喊,一回頭,看見一個矮個子向我跑來。
“我有‘私家通’,能出城,走不走?”那人走近後對我說。一雙小眼睛不停地眨巴。
“怎麼收費?”我知道這是一種出租車。
“你要去哪?”
“南邊。”
“南邊大了去了。”
“航天中心。”
“一萬八,包你到。”
“太貴了!”
“一萬六,一口價,不能再便宜了。”
“你真能出城?”
“出不了城不用給錢。”
“那行,”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卡裏的錢足夠,隻要能出城,去航天中心,再多都值得。
我跟他從通道的另一個出口來到街邊,上了一輛白色的“私家通”。
街上沒有其他的車輛,我們的車開得很快,街邊一家接一家的商鋪緊閉大門了,行人寥寥無幾。
開著,開著,車速突然慢下來。
前麵路上出現了一排公交車路障,一排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車前。
一塊警示牌上印著大字:少兵神聖,不得靠近。
“別急,我有辦法,”他猛打方向盤,“這麼大一座城市,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條路出城。”
司機把車調成了自動駕駛,小車左拐右拐開始找出城的路。
我開始時心急如焚,慢慢地都快睡著了。
他突然說:“出城了。”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車速突然又慢下來了。
“糟了,出服務區了!”
“怎麼回事?”
“媽的,”司機憤憤道,“沒想到他們之前免費給車安裝智能係統就為了等著給我來這一出。”
“車已出服務區,請盡快開回藍色的信號接收區,否則十分鍾後自動鎖車。”車裏一個聲音提示道。
司機無奈地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
聽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懷疑榕城的手機集體失靈也是人為控製的。
“鐺!”身後傳來一聲槍響,一回頭,黑壓壓的士兵正在往城裏開進。
車速越來越慢,我越來越慌。我看到街邊不遠處有一座地鐵站,便對司機道:“你放我下去。”
“你要幹嘛?”
“去坐地鐵。”
“封城了,明白不?兩個小時前就關了。”司機冷笑道。
我突然想起來了:“地鐵不是二十四小時運營嗎?”
“你是外國來的吧!特殊時期,早就不是24小時了。”
說話間,前麵出現了一個紅燈,車自動停下了,其實路上隻有我們這一輛車,
“過了這個路口就進城了。”司機氣鼓鼓道。不知道是因為我想棄車逃跑激怒了他,還是因為他賺不到這筆車費,我尋思著待會還是給點錢打發他了事。
一列高鐵正從頭頂飛速駛過,紅燈正在倒數讀秒,我心中焦急地默念著上麵的數字。
後麵的軍隊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已經可以看見前麵第一排軍人的防化服拉鏈了。
有個軍人不停地用手背甩向我們,這是一個示意讓我們回去的粗魯手勢,看樣子應該是個軍官。
“快開,快開。”我知道讓這幫人趕上後,絕對沒好事。
當我數到一時,司機對著電門一通猛踩,小車“呼”地一聲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