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猛地睜開眼睛：借著黃昏的微光，我看見車窗旁出現一個雙眼圓瞪的警察。莫非在做夢？時光倒流了！我趕緊搖下車窗。這是一個很年輕的警察，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小身板，臉上有一層淺淺的絨毛，嘴唇上的絨毛要密一些。
“嘿，你們，怎麼還來啊？”他不滿地質問道。
“我們是從鑫國來的。”
“國外來的也不成啊，你們膽可真夠肥的！”
“怎麼啦？”我的雙臂筆直地撐在方向盤上。
“是哪個野導帶你們來的？”
“我們自己來的。”
“不可能！說，是哪個旅行社？”小警察一臉的不相信。
“不記得了，”我突然想到了小麗的哥哥，“警官先生，你們這兩天有沒有遇到過一個旅行團？五六個人的樣子。”
“半個月前遇到過一隊，十二個人的，都被強送回去了。”小警察邊說邊掏出一部衛星電話，可能是要請示上級，“發布旅遊禁令都快大半年了，你們還不知道？”
“出了什麼事？”
“這邊出了點狀況。”
“什麼狀況？”
“現在我沒工夫跟你們普法，我呼一架直升機。”
“別介啊，”我還想進一步了解這一區域的情況，找到小麗哥哥我們一行人的下落，便對我說：“這麼晚了，我們還沒吃飯呢，明天再走。”
“那我就管不著了。”小警察收起了電話。
“你們那有地住嗎？”
“沒有，隻有班房。”
“警察難道可以見死不救嗎？”
“瞧您說的，您一開高級跑車的，比我這騎共享單車的可牛逼多了，您還能沒辦法找到地方住？鑫國600萬平方公裏，4億人口，您非要讓警察管所有遊客的住宿，那我可以肯定說我們做不到。”
“警察不能保障公民人身安全叫什麼人民警察！”我反唇相譏道。
“您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肯定能保障您人身安全，但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看著您啊。”
“那你幹脆把我們關班房裏得了。”
“您沒犯事，也沒有理由關您啊。”
“合著非要我把你揍一頓才管我們？”
“我是這意思嗎？您這是無理取鬧！”
我心說這傻逼警察也太貧了，剛想開門出去跟我理論，小麗拽了一下我的衣袖。
小警察見我們不吭聲了，以為自己能說會道占了上風，他用一根食指甩著一串鑰匙，得意洋洋地慢慢踱到街邊的自行車旁。他突然停下來了，搖著鑰匙串，慢吞吞地回到我的車窗旁。
“你們吃飯沒？”我俯下了身問道。
“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沒好氣地答道。
我的頭瀟灑地一歪：“走，跟我去警局一趟。”
小警察騎著一輛自行車在前麵開道，我開車慢慢在後麵跟著。
“你相信他是警察嗎？”我問小麗。
“怕是個假警察，我們還是別他跟去吧。”小麗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恩，說不定是個陷阱。”我笑道。
“那你還跟著他。”小麗的聲音都發顫了。
“去看個究竟，不用怕，咱們有車，見勢不妙我一踩油門就跑。”我想故意逗逗她。
“他會不會帶我們去犯罪集團那裏。”
“有這可能，但我有這個……”見小麗一臉擔心的樣子，我用右手比了一個手槍的手勢，半開玩笑道：“還不知道誰搶誰呢。”
汽車不停地拐著彎，天色越來越暗。
前麵的十字路有一處亮光，小警察拐了進去。我把車開近一看，門口掛了一個牌子——還真是一個警察局！
車進了院子，這院子裏有一棟四層的小別墅。在小警察的指示下，我把車停進了車庫。
“肥局，帶回來倆遊民，快餓死了，您給弄點吃的吧。”小警察一進門就嚷嚷道。
“我操，你丫什麼人都往我這帶，要管你自己管，沒吃的了。”一個胖得跟一座山似的警察趴在辦公桌上打盹，他抬頭眯縫著眼睛看了我們一眼，又趴在了桌上。
小警察尷尬一笑，轉頭低聲對我倆道：“甭理丫的，丫就那德行，你們跟我來。”
我們仨上了二樓，進了一個廚房，我拿出三杯速食麵。
“我們用電熱壺燒水，是自己發的電。”
“你們發電是用的是什麼？”我想給車加點油，第二天一早就離開這個地方。
“用愛。”他一臉壞笑道。
“我們住哪？”小麗問道。
“就住拘留房吧，湊合一晚。”
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直到我們真被安排進了一個拘留室，裏麵隻有一張沙發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