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和我們聯係上的？”
“我有這個，”小麗右手拿起一個衛星電話在我眼前晃了晃，“警察哥哥送的。”
我一把搶下接收器，接通了高學力，她正坐在自動輪椅上悠閑地喝著咖啡。
我把自己的經曆給教授大致講了一遍。
“我很想知道記憶是從哪裏出現偏差的？”我問道。
“這種事，我在坐地鐵時遇到過，本來還有三個站的，因為想事，注意力高度集中，一下就到站了；還有一次燒開水也是這樣，感覺水不到一分鍾就開了。不知道中途的時間去哪了。”
“教授，我很想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怪事？”
“隻要你潛意識裏想什麼，故事就會往這個方向發展。”高學力平靜道，
我不知道她這句話裏又有什麼隱喻。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那地方出來會很困難，當然，也有比較容易的，要看每個人的運氣。”她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每年都有人在那一帶走失，到現在，已經是一個長長的名單了。”
“不會吧！”小麗突然插嘴道。
“你旁邊有人嗎？”高學力聽見了小麗的聲音。
“小麗，打個招呼。”我把接收器的攝像一側對準了小麗。
“媽媽好。”小麗騰出一隻手揮了揮。
“是的，是的，我就是他媽。”高學力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我記得這是她第二次露出了微笑。
“她是高學力教授。”我連忙道。
“她可真漂亮，趕緊娶了她。”高學力慫恿道。
聽到這話，我和小麗都笑了。
“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就是荒廢了自己的青春。”教授又陷入了感慨之中。
我不解道：“我覺得您已經很成功了。”
“是的，我一直這麼想，直到進了綠洲，”高學力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我才發現我錯了。”
“我把時間都荒廢在學業上，我發現我喜歡的不是真知而是考試成績帶給我的虛榮和好處，而忽略了真實世界的奇妙與美好。”
“古代有位聖人說‘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當時覺得我說得好有道理，現在想起來，他是想把我變成沒有人性的機器人，這些人隻想讓我們成為循規蹈矩的奴才，他們是為統治而不是為了育人，可悲的是我們一直在為別人活而不自知。這就是文化，甚至還有給小姑娘裹小腳的惡習，我們卻視為美德，真是醜惡！”
我不懂高學力說的幾個“我們”指的是誰，我想起了那個叫“無主之地”的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英雄所見略同”吧。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我笑道：“照您這麼說，我把時間都荒廢在仿真遊戲裏了，為了玩遊戲我大二就輟學了。”
“沉溺於學習也一樣，沒什麼區別，自己把自己關進牢籠，為了學習放棄了一切，現在看來，古人說的‘過猶不及’真有道理。晚了，我們的人生都被縮短了。”
“不，”她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你還來得及。”
我放下衛星電話，轉過頭盯著小麗瓷器娃娃一般精致的側麵。
“我愛她嗎？”我在心裏麵問自己。
我突然有點犯困，但我現在不敢沉沉睡去，因為我怕醒來後再也見不到小麗了。
正想著，忽聽得小麗驚呼道：“糟糕，沒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