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部隊”的駐地,隻見他們四個席地而坐,吃著各種速食,驢和馬也在一旁嚼著壓縮幹草。他們甚至還用上了化學加熱裝置,超市老板泡了一壺熱茶,招呼我過去喝一杯。
“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張醫生問我。
“我去鎮上轉了一圈。”我解釋道。
“收獲如何?”珍兒問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說,“物價太高了!旅店我們住不起。”
“嗨,我說……”姆白李一見我就扥我衣角,把我拽到一邊,低聲問道:“你剛才去吃獨食了吧?”
“哪有?”
“還不老實交代。”
“我哪有錢?”
“我看見你昨天管超市老板借的。”
“吃了點。”
“味道如何?”
“還行。”
“我也想去改善一下夥食?”
“特貴!”我說。
姆白李一聽,似乎改變了主意,許久沒吭聲。
“我不想跟你們走了,”他突然正色道,“我要走自己的路,Myway!”
“好說好散,”我故意逗他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經曆嗎?”
“你又不說。”他翻了個白眼。
“你沒錢,走不遠的。”我勸他。
“俺有錢,”他拍了拍自己的兜,“我去吃好的去了。”
“牽一頭驢去啊。”我以為他開玩笑,直到我看見他真的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珍兒起身走過來,埋怨道:“怎麼把人家趕跑了。”
張醫生還遠遠地喊他的名字,他隻是把右手手臂舉得高高的,在空中擺了擺。
“我們走,甭理丫的。”超市老板站在我一邊,“塔國鬼子,早看丫不順眼了。”
吃過飯,在超市老板的號召下,我們收起了帳篷,洗幹淨鍋碗瓢盆,繼續趕路。
後來我們來到一條山間公路上,發現高速路都開裂並且扭曲變形了,裂縫裏長滿了幹枯的草。
中午的太陽有一些溫度,我感到全身都在冒汗。
遠處,除了遠山還是遠山,連綿起伏。沿路的草木越來越茂密,五顏六色不知名的野花開滿了樹冠和草叢,路旁出現了一條小溪,花瓣隨風飄落,漂浮在水麵,就像是陪著我,一會向東流,一會又折回,一路芬芳。
我們在山穀裏走得筋疲力盡,地形越來越陌生,穿過一片竹林後,我們來到一個小石潭邊。
超市老板提議開飯,因為這裏有幹淨的水可用。我們都走累了,一致同意。超市老板選了一處比較平坦的開闊地坐下來,三兩下麻利地支起了一頂小帳篷,又從編織袋裏拎出一小罐天然氣,一個煤氣爐,架起一口蒸鍋。他往鍋裏麵倒了兩大瓶礦泉水,煮起了方便麵。
“就是沒有蔬菜。”超市老板歎道。
我從衣服內兜裏掏出了那本《末世逃生指南》,我想起古人也是這樣救急的,有個神醫就是這樣,把一本醫用小冊子放進袖兜裏。
果然,書裏麵有一章是專門講如何識別常見野菜的。
“不如我們就在這住一晚吧,”珍兒仰麵躺在草地上抱怨道,“太困了,走不動了。”
“馬跑了一整天,也該休息一下了。”張醫生道。
“行,可以考慮一下,昨晚大夥都沒睡。”超市老板因為帶有吃的就有了天然的話語權。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回憶中,隻是麻木地跟著跳下驢。
山穀的小路邊上有很多野草,我拿著《末世逃生指南》來到路邊的野地裏,老板和張醫生也跟了過來湊熱鬧。老板聲稱自己是農村人,對野菜、蘑菇什麼的門清,根本就不用查閱資料。
超市老板指著一叢野草道:“這不就是薺菜!”
我注意到野草附近有一灘半幹的綠色黏液。
“這是草酸中毒引起的,”張醫生看了一眼道,“有人吃了這玩意嘔吐了。”
我翻開《末世逃生指南》,想看一下薺菜的圖片,卻注意到上麵有一段文字:若在沿途荒野中發現有嘔吐物,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逃難者生病嘔吐,要麼就是誤食了有毒野草和蘑菇。太神了,這都能算到!我發覺戴老師的錦囊不是防空洞的入口,這本書才是。
對照了一下薺菜的圖片和實物,我發現這些野草從外觀上看很像薺菜,但仔細觀察還是有一些區別:野草的葉子上有絨毛,但薺菜沒有,而且薺菜葉子的分齒並不是像一般認為的那樣對稱有規律,有的薺菜甚至沒有分齒,貼地生長的,沒有有那麼高。我附近轉悠了一圈也沒發現一棵真資格的薺菜,卻找到了許多灰灰菜和馬齒莧。
老板拿野菜在小溪裏涮了涮,就扔進鍋裏,接著又往鍋裏扔了幾根火腿腸。他從背包裏拿出了一瓶啤酒,四雙筷子,還沒等開飯,我們四個就一人一口灌了起來。
“咱們提前過年了!”超市老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