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去哪?”小麗突然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像是從睡夢中驚醒,迅速環顧四周,看到路邊有一塊指示牌,上麵說離葡萄井鎮還有三公裏。
“去鎮上。”我打定主意,“那裏肯定能找到通訊工具,咱們叫一架直升機。”
“吃一頓飽飯,”小麗道,“睡個好覺。”
“再洗個澡。”她又補充道。
說完她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們沿著土路往山下走,一路上都是成片的竹林和夾竹桃,沒有見著一個人。
經過一個荒無人煙的村落,這裏有許多帶墓碑、不同樣式的墳地,我感到了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恐懼感。這是怎麼回事?現實變得越來越詭異了。這裏顯然不是葡萄井鎮,我不敢停留,也不敢多看一眼。小麗一個勁地催我快走。
參天的竹林越來越茂密,光線越來越暗。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眼前突然一亮,在竹林的盡頭隱約出現了一片建築群。
這是一片低矮、陳舊的土牆瓦房,一色的木板門,街道灰蒙蒙的一片,歪歪斜斜的石板街麵上趴著一隻無精打采的老黃狗。
我懷疑我們是不是來到了老電影的片場,但又覺得這地方似曾來過,或許曾經出現在自己的夢中,或許這就是自己前世殘留下來的記憶。
前麵出現一個路口,進去後,發現是一條商業街,路口設有阻車樁。第一家是賣日用品的商店,門口寫著“門市部”三個字。老板是一個禿頂的中年人,他枯坐在門口的一張躺椅上,手上晃著一把蒲扇,一雙空洞的眼睛在門的夾縫間深不見底。
這是我們來綠洲地震區見到的第一個活人。
我倆沿著這條商業街繼續往前走,這裏隻有幾家店子開張。經過一所小學門口,我們遇到兩個拖著鼻涕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身上髒兮兮、油唧唧的,他倆不知是因為什麼事在凶狠地爭吵著。
我走過去問他們:“小朋友,你們知道這附近有住的地方嗎?”
他倆停止了爭執,用怯怯的眼神望著我;我又問了一遍,他倆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小麗微笑著在他們麵前蹲下,一手搭在一個孩子羸弱的肩上,那個孩子露出了羞怯的眼神。小麗塞給他們一人一小包酸梅。好家夥,她究竟帶了多少包酸梅啊!
告別倆小孩,我們繼續往前走。
街邊的牆上還貼著一些紙質告示,我上前仔細一看,是幾張尋人名單。
在最下麵一欄,我看到了我和小麗的頭像,下麵還標注了懸賞金額。
我發現自己的頭像像素模糊,幾乎認不出照片裏的人,肯定是那家野雞旅行社的監控提供的,也隻有他們才有可能弄到我的影像。
找到我的懸賞金額最少,這多少令我有點失望和不解。
“你不覺得這人長得像我嗎?”我指著自己的照片道。
“嗯,是有點像,”小麗笑道,“看來我一直跟一個失蹤者在一起。”
我也擠兌她道:“你不也是嗎?”
我倆互視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倆邊說笑著邊往前走,隻見不遠處聚集著一群人。
我擠上前去聽出了一個大概:一個年輕母親用鐵棍毆打自己的兩個小孩,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被活活打死,另一個隻有九歲的小兒子被打成腦淤血,兩個孩子已經被人送到鎮上的醫院搶救。
這個母親已被前來的警察帶走了,孩子的父親抱著頭蹲在街邊發呆。
一個自稱是她鄰居的老頭在一旁道:“大的做不出一道奧數題,作業沒寫完,老二因為文言文考試不及格。”
“她以前從來不打孩子的。”那老頭繼續道,“但自從她加入一個傳銷組織之後便性情大變。”
“什麼傳銷組織?”我問他。
“考教。”老頭神色凝重道。
“什麼教?”我忍不住問道,“哪個‘考’?”
“考試的‘考’。”看老頭的表情,他似乎在說,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看見那老頭後麵的牆上公告欄裏有一條紅底黑字的告示:舉報買消防斧,新興雜貨店老板受到鎮政府的嘉獎。
這也太他媽邪門了!我心想:估計以後舉報買刀叉餐具的也有獎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膽寒,這裏的情況非同一般。我打算帶小麗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裏的人都他媽是變態。
我牽著小粒的手,剛走出去不到十分鍾,又見到一個老娘們在毒打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小孩倒地後,她還用腳去跺小女孩的頭,那婦人瞬間被周圍的人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