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州刺史府。
豐延紹的諭令下來了,原麟州刺史卸職,青邈郡太守孫忠義接任,成為了麟州的新任刺史。
因著豐延蒼受傷了,所以便也不在那個院兒裏住了,本來孫忠義也沒有太多的家眷,隻有一妻一妾,丫鬟家丁一共不過才十五六個,偌大的刺史府盡數被勤王府與閻字軍占住了。
秦家的事並沒有公之於眾,因著往常秦家就很低調,現今秦宅的大門就算一直緊閉著,想必也沒人會好奇。
藏於地下儲庫中的兵器戰備和金銀珠寶皆由鷹水嶺運出,由皇城禁軍與麟州官兵同時押送。
想當然的那些交接事宜都教給了孫忠義以及從皇城來的人,如此大的一筆數目,孫忠義那個直耿的人不敢怠慢,皇城來的人又是豐延紹的心腹,一切秘密的進行,沒有驚動任何人。
刺史府中,後園幽靜,沒有喧囂恍若世外。
豐延蒼就在此養傷,院子裏飄蕩著藥味兒,清香中泛著一絲苦,倒是不會難聞。
照顧豐延蒼的事盡數都是由嶽楚人來做的,雖是不大會照顧人,但她卻覺得自己絕對賦異稟,因為照顧起豐延蒼來得心順手,不由得懷疑自己或許生是伺候人的料。
在廚房裏近一個半時辰,藥終於熬好。倒在碗中,然後端著托盤走出來,院子裏有個精致的亭子,此時某個人就在亭子裏躺在搖椅上吹著風,悠哉悠哉讓她很是羨慕。
“吃藥吧。”走進亭子,嶽楚人將托盤放在石桌上。轉身看著他,這貨鳳眸含笑的正看著她,安逸風雅,一襲白衫纖塵不染,哪像個病號?
“苦!”他輕聲吐出一個字,好聽,更多的卻像是在耍賴。
“苦?多苦的藥你沒吃過啊,這會兒嫌苦了。過來,喝。”拽著他的手把他拉過來,然後一手摟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把藥碗端過來。吹兩口,然後直接遞到他嘴邊往裏灌。
豐延蒼完全處於被迫狀態,不得不把那苦藥湯喝進去。
痛快的把藥都給灌了進去,嶽楚人拍拍他的肩膀,一邊道:“壯士,好酒量!”
嘴裏苦澀的滋味兒不褪,聽著嶽楚人的調侃,略顯無奈的笑笑,隨後抓住她的手用力拽入自己懷中,不等她掙紮便準確的吻住她,勢必要她也嚐嚐那味道。
“嗯、、、好苦。”掙紮,又不敢太用力,他右肩的傷還沒好。但是不用力又掙不脫,他是舌頭糾纏著她,不止是苦味都進了她的嘴裏,糾纏的她的舌頭也疼了。
陽光普照,四周清幽,唯獨亭子裏一片旖旎。
許久,豐延蒼終於鬆開了她,嘴裏的苦味淡了,神情也愉悅了。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看著坐在他腿上砸吧著嘴卻滿臉苦相的人笑不可抑。
“舒坦了?壞蛋,滿肚子壞水兒。”戳了戳他的肚子,嶽楚人扭身站起來。
“嗯,不苦了。”回答,略顯慵懶,卻很是誘人。
哼了哼,嶽楚人坐在一旁的石墩兒上,一雙眸子恍若鏡子,能映照出一切。
“眼看著五哥和閻蘇的婚禮就要到了,明兒咱們就啟程吧。速度慢點兒,趕在初四也就到了。”一切還是為了豐延蒼的傷著想。
看著她,鳳眸如淵,纖薄的唇角掛著笑,風雅迷人。
“一切王妃做主吧,本王聽從組織安排。”
抿嘴,嶽楚人忍不住笑,“學這些你倒是學得快,你這古人,越來越不著調了。”聽從組織安排?她可不記得她過這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回話,直接將自己的不著調賴在嶽楚人身上。
挑眉,嶽楚人搖搖頭,“好吧,我不過你。待得你的傷好了,有你瞧得!”最後一句話,加以眼神威脅。
豐延蒼輕笑,看著她無可奈何的模樣,他愈發愉悅。
“你丐幫的人將那些金銀珠寶都運回皇城了?”搖椅輕輕的晃動,他略顯慵懶的問道。
一提這個,嶽楚人猛的挑高了眉毛,“打聽什麼?這是本派機密,不能外傳。”
“機密?嗬嗬。”一聽機密二字,豐延蒼笑起來,每每聽到丐幫二字他就笑不能抑。這次她又來個本派機密,丐幫的機密,太好笑了。
“你那麼笑是幾個意思?姓豐的,你不許嘲笑我丐幫,心全下的乞丐與你為敵。”看著他笑,她也有點忍不住,唇角抽搐。
“本王好怕啊。”全下的乞丐與他為敵?這個也很好笑。
“越來越沒正形兒。”給了他一腳,嶽楚人笑出聲,這貨假惺惺的樣子真討人厭。
過了晌午,豐延蒼這病號進房間睡午覺,嶽楚人在床邊陪著他直至他睡著,然後才離開。感覺像是伺候兒子,做什麼都得陪著他。
想想不禁輕笑,若是把這話給豐延蒼聽,這古人臉都得綠了。
走出院子,入目的便是一片荷塘,荷塘對岸亭台樓閣樣樣精致,這麟州刺史府不比勤王府差。
走至荷塘邊兒,碧綠的荷葉覆蓋了一半兒的湖麵,荷花綻放三兩隻,更多的則是花骨朵。
瞧著那荷塘,她就不禁想到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就是嶽尚書府的那個荷塘。
微微彎身瞧了一眼荷池內,清幽的水倒映出她的臉,嬌豔無雙風情無限。
一年了,這麼快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想想這一年來所經曆的事兒,恍若昨。
驀地,一顆石子由身後飛過來,徑直的落在荷塘裏,激起水花跳起來,嚇了嶽楚人一跳。
扭頭,卻是什麼都沒有。擰眉,環視了一圈,隨後邁步朝著左側院旁的矮樹叢走去。
這些樹可能是近兩年才栽種的,樹幹兩指粗,一人高,走進裏麵,正好能把人掩映住。
停下腳步,四周什麼都沒有,她沒有那麼好的目力和耳力,自然是聽不見這裏有人沒人。
“出來,我看見你了。”確實沒看見,但不妨嚇唬一下。
又一顆石子憑空出現,砰的一聲砸在她後腦勺。捂住後腦,嶽楚人扭過身,樹影叢叢間,一抹黑色的身影走近。
看見了是何人,嶽楚人放下手,兩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在秦宅裏被她撂倒,後來閻靳回去時他人已經不見了。
走近,裴襲夜並沒有如往日那般笑容滿麵,麵無表情,那張可愛的臉龐有些陰森。
挑眉,嶽楚人上下的看了看他,“你還沒回去?”以為他會回皇城的,這人將大燕當成自己家了,自由來去。
在她麵前半米距離處停下,精致的眸子喜怒皆無,就是那麼看著她,那眼神會讓人心發慌。
“不話?引我來還不話,我走了。”轉身欲走,身後的人終於出聲,“不許走。”
“你要做什麼?為了那晚上的事兒?雖然你幫忙了我很感謝,不過沒辦法,有些機密事件不能讓外人知道。”她滿臉辣氣壯的道。
“感謝?不惜色誘本少紮暈我就是感謝了?”裴襲夜揚起眉毛,頗具壓力。
“那不是色誘,隻是一個計謀而已。”色誘?的好像她脫了衣服往他身上爬了似的,被豐延蒼聽到,那貨會翻臉。
“利用完本少便毫不留情的拋棄,這世上最無情的果然還是女人。”扭臉看著別處,那模樣頗為委屈。
“你也無需表現的多委屈,你跟著我們進秦宅,不就是想知道我們目的為何麼?你是誰,我們是誰,不讓你知道經地義。若是當時趕你走,你會走麼?肯定不會,所以,放倒你是上上策。你應該慶幸我們沒在你暈了的時候直接宰了你,按理你還得謝謝我才是。”雙臂環胸,她最不怕的就是辯論了,多沒理的事兒她都能講出理來。
裴襲夜果然無語,眼睛瞪的圓圓的瞅著她,半晌給了她一個冷哼,嶽楚人得意的挑眉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