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左宗棠狂妄惹禍 曾國藩謹慎取皖(2 / 3)

凡拔營,須派好手先走。或營官,或統領,或哨官,哨長,皆可擇其善看地勢、善看賊情者向前探看。在大隊之前十裏,或二十裏,仔細看明。一探樹林,二探村莊,恐有賊匪埋伏在內。身邊帶七八個人,每遇一條叉路,即派一人往看。若遇過橋過渡,尤須謹慎,恐大隊過水之後,遇賊接仗,進則容易,退則萬難。

每營派一弁在後押尾,凡鍋帳擔子過完之後,查明恐有病者落後,又恐本營勇夫在後滋事,又恐遊勇假名滋鬧。

禁擾民之規,軍中人人要照《愛民歌》各言執行。

禁洋煙等事之規七條

禁止洋煙:營中有吸食洋煙者,盡行責革。營外有煙館賣煙者,盡行驅除。

禁止賭博:凡打牌、押寶等事,既耗錢財,又耗精神,一概禁革。

禁止喧嘩:平日不許喧嚷,臨陣不許高聲。夜間有夢魘、亂喊亂叫者,本棚之人推醒,各棚不許接聲。

禁止奸淫:和奸者責革,強奸者斬決。

禁止謠言:造言謗上、離散軍心者嚴究。變亂是非,講長說短、使同伴不睦者嚴究。張皇賊勢、妖言邪說、搖惑人心者斬。

禁止結盟拜會:兵勇結盟拜會、鼓眾挾製者嚴究。結拜哥老會、傳習邪教者斬。

禁止異服:不許穿用紅衣、綠衣、紅帶、綠帶,不許織紅辮線,不許紮紅綠包巾、印花包巾,不許穿花鞋。

稽查之規五條

查號補小印:號補上有大印數字,各營皆然。其每營官又須另有小印私記,印於補上,以便稽查。

查口號:每夜發二字做囗號。查營時,遇著人來,低聲呼上一字;來者即低呼下一字應之。錯者登時拿問,以防奸細。若人多混雜之地,日間亦發二字做口號,以便稽查。

查街:每日派什長及親兵數人,至營盤附近街市稽查。如有擾民者,吸洋煙、賭博者,立即拿回究辦。

查出營:各勇必掛號執票,方準出營。如守門人不驗票擅放者重責,各勇夫不服查者責革。

查私留外人:各勇夫如有親友來營,須報明本什長、哨長,至營官處掛號,方準留宿。違者重究。

新的《營規》訂好,十月十一日,曾國藩精心擬折,與胡林翼會銜,奏通籌全局折。

折中奏稱:“就數省軍務而論,安徽為重,江西次之,福建又次之。就全局觀之,則兩形相利,當取其重;兩害相形,當取其輕。又不得不舍小圖大,舍枝葉而圖本根。臣以為,逆賊洪秀全踞金陵,陳玉成踞安慶,竊號之賊也;石達開竄擾楚、粵,流賊之象也。皖、豫諸撚,股數眾多,分合不定,亦流賊之類也。自古辦竊號之賊與流賊不同,剿辦流賊,當預防以待其至,堅守以挫其鋒;剿辦竊號之賊,當翦除枝葉,搗其巢穴。目前要策,欲廓清諸路,必先破金陵,必先駐軍於滁州、和縣,而後可去江寧之外屏,斷蕪湖之糧路。欲駐兵滁州、和縣,必先圍安慶,以破陳逆玉成之老巢,以攻陳逆之所必救,兼搗廬州。蓋竊號之賊,未有不竭力以護其本根也。現擬四路進兵之局:第一路由宿鬆、石牌以規安慶,臣國藩任之;第二路由太湖、潛山以取桐城,多隆阿、鮑超任之;第三路由英山、霍山以取舒城,臣林翼任之,先駐楚皖之交,調度諸軍,兼籌轉運;第四路由商城、固始以規廬州,調回李續宜一軍任之。湘勇久戰江濱,於淮北賊情地勢不甚熟悉,能否繞出懷慶、蒙城以北,應俟李續宜到後,察看情形,再行辦理。”

奏折寫好,又附片奏稱:李續宜因母病請假歸省,先調該道所部各營回鄂,由北路進發。

這是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牽涉到許多方麵的具體問題,有方方麵麵的關係要協調。曾國藩詳細考慮,又具折奏保員外郎胡大任、道員厲雲官,請特旨記名簡放,以昭激勵。最頭疼的永遠是軍餉,又附片請旨飭浙江巡撫羅遵殿,每月籌餉銀四萬兩,解交湖北糧台。

事務繁多,晝夜操勞,曾國藩的眼病又發作,還經常頭暈。幸好李鴻章聰明絕頂精力旺盛,揣摩習得恩師的真傳,所擬奏稿文告無不精當,減輕了他許多工作。四路大軍的事情一時不能籌辦好,滿弟新招募的勇丁也要認真操練,曾國藩請假一月,在營中調理。

不久,奉到上諭:“曾國藩著賞假一月,在營調理。該侍郎一路兵勇既待另籌,而李續宜亦係獨當一麵,複因母病給假,是四路已有二路急難進征,於皖北待援情形,實有緩不濟急之勢。至所稱先圖安慶,兼搗廬州等語,但恐言之易而行之難。所有前諭派出一軍,取道光、固、潁州,繞出懷、蒙以北之處,仍著官文、曾國藩、胡林翼悉心籌酌辦理。”

上諭說得委婉,曾國藩也明白,原來設想四路同時進兵的計劃,的確說起來容易卻辦起來難。眼病調養得差不多了,曾國藩決定拔營,分兩批向安徽進發。九弟國荃請假回湘鄉,要把祖母王太夫人的墳塋改葬,曾國藩完全同意。

鹹豐九年十一月初三日,曾國藩率軍駐紮湖北黃梅縣。十三日,拔營進入了安徽宿鬆縣。曾國藩統領步兵二十營、馬隊一營,派朱品隆、李榕總理營務處。

讓曾國藩焦心的,是蕭啟江、張運蘭兩軍不能來了。他們從湖南出境,馳援廣東、廣西。曾國藩接連兩次奏調兩支軍隊一起入皖,但蕭啟江被廣西奏請留在境內剿辦,張運蘭則被奏請留在湖南剿辦。十九日,曾國藩奏報入皖日期。折中奏稱:蕭啟江、張運蘭兩軍均不能調回,諭旨另籌一軍,繞赴淮北,由臣官文會奏辦理。

這兩支軍隊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他們不能來,曾國藩悵然若失。

在這關鍵時候,胡林翼來信:左季丈因樊燮卷入天字號大案,仆設法營救,暫無意籌劃援皖。老朋友出事,曾國藩也緊張起來,打聽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