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當爹喜得四女 又大考驟升二品(2 / 3)

“四弟,迎接誥命的儀式,我會寫信詳細稟告父親,千萬不能疏忽。大哥和六弟不能回家,祖母大壽客人很多,你就代我和六弟多操心吧!”曾國藩反複叮囑他。

第二天,曾國潢便攜帶著朝廷賞賜的誥命軸子,興高采烈回老家而去。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十月。曾國藩得知沅湘流域秋汛,洞庭湖一帶發生水災,不少災民顆粒無收,生活陷入困境,忙聯絡湖南籍在京官員上折子,請求朝廷賑災並減緩錢糧。那些官員關愛家鄉,紛紛上折請求。朝廷批準減緩錢糧,他才放下心來。

十一月初的一天,曾國藩接到父親的家書,剛拆開讀了兩行,眼淚便撲簌簌掉下來,哽咽說:“奶……奶……”

“老爺,奶奶怎麼了?”歐陽夫人見丈夫流淚,心裏生出不祥的預感。

曾國藩抽噎說:“父親來信,說奶奶在九月十八日去世了。”

說著,把家書遞給夫人,到西廂房去告訴六弟,吩咐管家唐軒在大廳布置靈堂,讓周升快去店鋪置辦香燭紙錢等祭品,一邊令全家老少給祖母披麻帶孝。忙到半夜一切就緒,曾國藩又拿出紙筆寫折子請假,一邊寫家書和父母商量給祖母治喪選擇墳塋。

朝廷規製,曾國藩的父母健在,不能告丁憂回家守喪三年,隻準假兩個月,在家成服守喪。曾國藩吩咐管家唐軒,但凡有客人前來祭拜太老夫人的,拜儀贄禮一概謝絕。同僚和在京朋友到曾府遙祭太老夫人,都隻留下挽聯嗟歎而去。

曾國藩幾乎足不出戶,每天麵對靈堂裏祖母的牌位,曆曆往事浮現心頭。老家湘鄉俗話說:“爺爺奶奶愛頭孫。”他是家裏的長孫,祖父星岡公雖然對自己疼愛有加,畢竟肩膀上擔負著百十畝田地的重任,一天到晚在田地裏勞累,幫母親照看自己吃穿的還是祖母。記得小時候讀書回來餓了,祖母總要給自己一點好吃的。那時候,自己經常說長大後有出息,一定要好好孝敬奶奶。可惜,自己於道光十九年進京後,卻沒有給奶奶盡過一點孝,這讓他心裏十分難受。古人說:事死如事生。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奶奶選擇一處好墳塋長久安息。他給朱堯階和易敬臣寫信,請他倆給祖母尋地。

父親來信,說朱堯階尋了一處好地。但祖父星岡公決定,將祖母安葬在木鬥衝。曾國藩覺得自己如今位列卿大夫,祖母墓前應樹誥封牌坊,再往前還要立神道碑,而木鬥衝地麵狹窄,離河也比較近,連忙寫信回去想給祖母改葬,不求富貴吉祥,隻要沒有水災蟻害就行。

轉眼間到了道光二十七年,曾國藩三十七歲了。

不久,父親曾麟書又來信說,祖父星岡公執意不肯給祖母改葬。曾國藩思慮再三,隻得回信說:“祖母之葬事既已辦得堅固,則不必說及他事。日前所開山向吉凶之說,亦未可盡信。山向之說,地理也;祖父有命而子孫從之,天理也;祖父之意已堅,而為子孫者,乃拂違其意而改卜他處,則祖父一怒,肝氣必鬱,病勢必加,是已大逆天理,雖得吉地,猶將變凶,而況未必吉乎?是今之後,不必再提改葬之說,或吉或凶,聽天由命。即朱堯階、易敬臣,亦不必請他尋地(堯階二人如看得有妥地,亦不妨買)。四弟則在家幫父親與叔父管家事,時時不離祖父左右。九弟、季弟則專心讀書。隻要事親不違天理,則地理之說,可置之不論不議矣。”信中還說,叔叔想讓六弟回家侍奉左右,這事隻能由六弟自己決定。


2.大考驟升

道光二十七年三月,會試如期進行,李鴻章考中二甲進士。李文安十分高興,和兒子備上厚禮登門行謝師禮。曾國藩也很高興,搓著手說:“少荃呀,為師當年會試,考的是三甲,至今引以為憾。你一考就是二甲,真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是過來人,會試隻是第一關,重要的是朝考,要爭取進翰林院深造!”

“謝恩師教誨!求恩師指點,弟子該注重什麼地方?”李鴻章鞠躬請教。

曾國藩沉吟片刻,說:“你天資過人,詩賦就不用說了,還需在策論上多斟酌,力求立論高遠。隻要立論高,起承轉合圓潤,自然入得閱卷官法眼。出場後,你把底稿抄寫一份給我,我再設法斡旋。”

李鴻章心領神會,趕緊鞠躬謝恩。曾國藩想了想,從書案上拿過紙筆,寫了一張條幅。李文安一看,引用的是“雛鳳清於老鳳聲”,心裏格外暢快,便領著兒子告辭。

曾國藩把他們父子送出大門,笑著說:“少荃呀,你要參加朝考,為師也要參加大考,我們師生分赴不同的考場,就相互砥礪吧!”

“弟子愚鈍,不敢奢望,預祝恩師凱旋!”李鴻章極聰明,預先祝賀恩師。

這句話正說在曾國藩心坎裏,當即嗬嗬大笑。

四月二十七日,曾國藩再次來到圓明園正大光明殿,參加了翰詹大考,題為《遠佞賦》,以“清問下民常厥德”為韻;《君子慎獨論》,詩題《賦得“澡身浴德”》。毫無疑問,穆彰阿又擔任了大考總裁。閱卷結果一公布,曾國藩列為二等第四名。

次日回家剛進門,歐陽夫人就急切地問道:“老爺,這次考了多少名次?”

曾國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嗨,托祖母在天之靈保佑,考了二等第四名。”

“我知道老爺至純至孝,早已備好了香燭紙錢。”夫人笑盈盈告訴他。

曾國藩滿意地點點頭,走到神龕前虔誠跪拜,向列祖列宗報告此次大考的佳績。夫人見他回過頭,立刻明白他的心思,將兒子紀澤拉過來,跪在他屁股後麵磕頭。然後慢慢起身,蹲在神龕前焚燒紙錢,一邊感慨說:“我從十四歲起進縣學參加童生考試,一路考來,現在三十六歲了,任侍講學士,還要殫精竭慮參加大考,真正考累了,也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