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省城裏掛牌審案 地方上亂民蜂起(2 / 3)

“聖上有命,亮基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張亮基知道,自己能守住長沙,主要靠江忠源與左宗棠的竭力協助,特意保奏江忠源為湖北按察使,左宗棠為七品知縣銜,請江忠源與左宗棠隨他赴任。

江忠源接連平定了巴陵晏仲武與瀏陽周國虞征義堂兩處大規模叛亂,更顯得豪氣幹雲:“中丞請放心,卑職與太平軍打過兩年交道了,逆賊慣於虛張聲勢,雖號稱十萬,精銳不足兩萬。武漢是九省通衢,自古乃四戰之地,今北有大軍馳援楚豫之交,南有兩江總督率軍堵截,太平軍占據武昌,看似剽悍難製,實則自趨絕地。卑職不才,願隨大人麾下。卑職以為,若速出奇兵直搗武昌,太平軍必定潰散。”

左宗棠還在為太平軍從龍回潭脫逃耿耿於懷:“岷樵兄氣吞山河,宗棠卻沒有你這麼樂觀。當初在下請中丞求得欽差關防,令向榮率部渡湘江切斷太平軍逃路,他竟然大敗逃回,致使聚殲太平軍於城下的絕妙計劃破產,宗棠至今扼腕切齒。如今朝廷讓他當欽差大臣督師剿賊,能有什麼好結果嗎?”說罷,轉身向張亮基拱手:“宗棠有言在先,鄙人是閑散湘上農夫,看不得那些庸碌之輩貽誤大事,恕鄙人不能有始有終。”

張亮基知道他性情如此,隻得說:“先生莫要性急,鄙人並無勉強之意,還是從長計議。”

左宗棠淡淡地說:“宗棠早有計議,情願留在長沙幫滌生辦團練。”


2.掛牌審案

有了皇帝的聖旨,曾國藩立刻放開手腳辦事。他和羅澤南商量整整一夜,確定團練發展方案。曾國藩細細分析,目前湖南各地土匪紛起,各州縣都要靠境內團練維持地方,形勢逼人,已經不可能從州縣抽調團練到省城來集中訓練了。唯一辦法,是把湘鄉帶來的一千團丁訓練好,成為楚勇那樣具有堅強戰鬥力的精銳,在長沙站穩腳跟,必要時能拉出去平定匪患。張亮基署理湖廣總督,不日就要離開長沙,帶江忠源率楚勇去護駕。雖然少了一支可靠的力量,卻正好是湘鄉團練壯大的良機。曾國藩一席話,給羅澤南極大鼓舞:“滌生侍郎,我原來就說把一千人交給你指揮,情願在你帳下聽令。現在一切由你做主,我無不遵命。”

曾國藩點頭微笑:“羅山先生如此大度,國藩就恭敬不如從命嘍。”接著,一起討論整頓團練建製。

羅澤南的一千團丁,原來編為三營。曾國藩考慮再三,有些練勇思鄉心切,幹脆打發一百多名戀家的人回去,壓縮為兩營,每營三百六十人,羅澤南帶一營,王錱帶一營。曾國藩抽調出一百名精悍團丁組成親兵隊,由曾國葆統領。曾國藩認為,江忠源組建楚勇的經驗值得借鑒,大團練勇中的大小頭目,都必須有血緣親誼關係,這是將練勇結為一個堅強整體的紐帶,彼此間生死與共,才能擁有打不垮的戰鬥力。這些意見,羅澤南全部讚成。

隊伍有了,用什麼名稱呢?曾國藩和張亮基商量,練勇畢竟不是建軍隊,主要職責是整肅地方鎮壓匪盜;幫辦團練也不是官府機構,抓到匪盜必須審查,必須獨立辦案。張亮基把他請到長沙來,就指望他率領團練管好城防治安,一口答應了他的要求。於是,曾國藩在靠近巡撫衙門的魚塘口開辦了一個新衙門,掛上“湖南審案局”的招牌。

衙門有了,曾國藩還要聘請幾個委員處理日常案件。聽說新辦的審案局衙門要委員辦事,許多官員紳士前來推薦人。曾國藩辦事謹慎,不輕易相信陌生人,以空銜衙門發不出俸祿為由婉言謝絕,委任嶽麓書院的同窗、在籍江蘇候補知府黃廷瓚負責。黃廷瓚領會他的意圖,推薦安徽候補知縣曹光漢協理。曾國藩知道,大清的候補官員多如牛毛,為了能得到實缺,辦事認真不敢疏忽,便讓他們編查長沙街坊保甲。

黃廷瓚困惑地說:“滌生侍郎,你是幫辦團練大臣,何以管這保甲細事?”

曾國藩解釋說:“叔康兄,老子有雲:‘天下大事必作於細’。今太平軍猖獗,朝廷剿賊靠官兵,整肅地方靠團練。如何整肅地方呢?當務之急,是清查保甲分別良莠,使亂黨奸民無以藏身。亂黨奸民無所遁形,則地方自然整肅,不愁太平軍不滅。”

黃廷瓚恍然大悟。曾國藩又讓他們給各州縣發出公文,特意吩咐都用書函勸諭,切莫采用公牘告示的形式,避免地方抵觸。再給各地士紳寫信,請他們為朝廷分憂,切實辦好團練保衛桑梓。書信中,向他們曆數辦團練的種種艱難,最難的是籌措經費,可請地方官府量力補貼,也可勸說富戶自願捐獻,切莫隨意攤派,引起百姓怨恨,敗壞團練的名聲;凡參加團練的貧困勇丁,應該免除繳納費用,以激勵鄉民踴躍參加。

黃廷瓚和曹光漢連連點頭,稱讚曾大人謙虛謹慎,必得士紳擁戴。曾國藩意猶未盡,讓他們在書信中務必強調:如果發現匪徒,各士紳不要輕易涉險,用密信報告官府,也可向省城大團報告,官府和大團會立即設法捉拿匪徒嚴厲處置。黃廷瓚一一記下,曾國藩最後說:“所有書信中,一定要寫明本大臣‘不要錢,不怕死’的自誓。若發現本大臣有違背兩條自誓之處,請他們公開揭露並上奏皇上。本大臣甘受嚴懲,以謝三湘父老。”

兩人一一記下,再按照名冊給各州縣及士紳發出信函。

審案成立,曾國藩起草的第一份公文是《禁止城中賽會告示》——

為禁止賽會事。照得湖南被賊以後,瘡夷未複。官民上下,各宜警戒,節儉以惜物力,恐懼以迓天和,庶幾挽回於萬一。所有向來迎神賽會,淫樂奢靡之風,應即嚴行禁止。為此示仰軍民人等知悉:如有賽會之議,立即遵照停止。倘敢故違,定將倡首承辦之人嚴拿究辦,決不寬貸!各宜凜遵無違。特示。癸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