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泉咧嘴微笑,但眸中平淡,道:“老王,今天做了啥好吃的。”
老王抽泣幾聲,用袖子擦了擦掛在臉上的幾滴老淚,道:“今天那肯定是準備了大餐,老爺之前也吩咐過了。隻是我不明白為啥子老爺不讓我們設宴?”
韓泉在前方帶路,側頭平靜道:“大概是不讓我們鋪張浪費吧。而且這京中也沒有太多故識,就我們府中幾人一起吃便好了。”
老王口中應了句“是”,但心裏還是有些鬱悶。
正如老王所說,晚飯十分豐盛,擺了滿滿一桌,大有滿漢全席的味道:紅燒獅子頭、清蒸鱸魚、醬悶肘子、王式紅燒肉、吊鍋鬆滋雞、鍾祥蟠龍菜、蒜蓉茄子、香椿炒蛋和蓮藕排骨湯。此外韓泉父親韓授還特地寄來了幾壇陳釀的女兒紅。
在熱鬧的氣氛中,韓府的眾人一起享用了美酒佳肴後,韓泉便讓都喝得滿臉醉意的眾人先回房休息,明天睡個自然醒了起來再行收拾殘局,而後自己也回到寢房。
不多時,“唰唰”輕快的腳步踩在屋簷的瓦片上,幾聲輕響後落地,“吱呀”一聲推門而入,正是麵具劍客。
本來躺在榻上的韓泉聽到動靜後已坐起身來,有些驚訝道:“查到什麼了嗎?”
麵具劍客搖了搖頭:“周登第這個名字是化名,沒有任何線索。但我從你說的‘虎嘯拳’入手,有點收獲。”
“怎麼講?”韓泉趕緊問道。
“雖說這虎嘯拳已經失傳多年,但坊間還是有幾個內行之人有所耳聞。最近的一任傳人名為‘巴真’,為人低調,行蹤隱秘,不過有人說曾在赤壁郡屬的嘉魚縣看到他滯留了兩三個月。身邊還有一個年輕人,模樣不記得了,看著像他徒弟。”
韓泉雙眼睜大,急促道:“也就是說……”
麵具劍客知道他想說什麼,道:“傳我消息之人素來忠厚,所言應該靠譜。也就是說,他看到的徒弟,很可能就是周登第。”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片刻後,麵具劍客平靜道:“如果周登第真是巴真嫡傳弟子,那他萬不可能是魏國細作。因為這巴真與魏國有血海深仇。”
韓泉瞳仁收縮,腦海中快速擬出一條線索:如果周登第隻為刺殺皇上,那麼他進入進士前十便能夠進入殿宣,有機會行刺,以他的身手大可不必在武舉之時暴露出虎嘯拳功法。難道他是故意暴露功法好讓人暗查?此外他招供自己是魏國細作,如果有人查虎嘯拳可能就知道他師父與魏國不共戴天,那麼他的行刺恐怕有難以言說的隱情。
韓泉越想越覺得背後冷汗直冒,道:“陛下已經恩準我去天牢看周登第,我明日一早就去探個究竟。”
“還沒有恭喜你高中進士。”麵具劍客露出的半邊臉上依舊麵無表情:“按製你應該是翰林學士了,但是你可別忘了你我還另有任務在身。”
“那是自然。你我生母的冤情我又怎麼能忘。現在我能經常出入宮中,行動方便,相信當年舊案一定能水落石出。”韓泉說著攥緊了拳頭。
“時隔多年,你也不可操之過急。”麵具劍客眼中露出了少有的擔憂。
“放心,我自有分寸。”韓泉鬆開了拳頭,麵色重回柔和,道:“對了,昨日我依師父所說,去了一趟歸元寺,見了紫深禪師。”
麵具劍客眉頭一皺,韓泉從袖間內襯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他:“這便是他給我的。”
“木直易折終如是,尋機在北不在南。”麵具劍客小聲念道。前麵半句字麵意思倒是好理解,太過耿直的木頭容易折斷,反倒是柔韌些的難以下力。但是這背後的意思是什麼卻難以琢磨。更耐人尋味的是後半句,表麵上看也很簡單,隻是“尋機”指的究竟是什麼,為何又“在北不在南”?
看著他皺起的眉頭,韓泉也歎息一聲,道:“我和你一樣,一頭霧水。”
“想必其間深意不是我等現在能夠體會的。禪師還有交代什麼嗎?”麵具劍客把紙條遞回給韓泉,語氣重回平常。
“那倒沒有了。”韓泉突然想到什麼,問道:“近些時日私糧還是在運往南方嗎?”
麵具劍客搖頭道:“你也知道近日管製甚嚴,不便追查。不過我已讓‘木馬’多留意了,有動靜我們會知道。”
韓泉沉吟一聲,道:“隻得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