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早早的起了床,因為最近正值周末,人流量大增。他是龍門山的景區保安,雖然談不上多麼熱愛這份工作,不過也不會上班為了下班,他還是有職業操守的。畢竟他已經在這裏待了快十年了,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王胖子硬套上製服,感慨著自己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他穿好衣服,走出屋外。
“喳喳喳”,他推開屋門,就聽到附近的枝頭不知名的山雀發出的叫聲。
“幹鵲,鵲也,見人有吉事之征,則咻咻然。”這是在他身側響起一陣蒼老而醇厚的聲音。“小王,今天是有好事臨門啊。”
“李叔,早啊。”王胖子問聲,便憨笑起來。
他與之打招呼的是一個老人,身材單薄,身形佝僂。臉上蓄著山羊長須,頭上長發用一根棍子固定成一個王胖子說不上名字的造型。
老人戴著一副黑色墨鏡,此時正握著一隻掃帚,笑吟吟地看著王胖子。
“李叔,怎麼起這麼早來打掃”,王胖子說,接著他便想到什麼似的,眉頭一皺,“不是說您現在已經不做環衛,去小賣部上班了嘛?是不是那些新來的讓您來做的?!”
“我非得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不可。”王胖子惡狠狠地說。
“嗬嗬。我做早課故而一向都是起得很早的,”李叔不急不躁地回道,“至於欺辱一說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我今晨起來打掃,是為故人歸來的原因。”
“那就好,”王胖子赫然一笑,“我想也是,李叔怎麼大的本事,誰敢對您不敬啊。”
王胖子認識李叔已經快十年了,自打他來到這裏,李叔便已經在龍門山了。誰也說不清李叔是什麼時候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王胖子頗為輕視李叔,畢竟在他眼裏那不過是一個瞎眼老頭罷了。可是很快他的想法就變了,經過這十年的相處,王胖子對李叔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雖說王胖子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東西,但是他從來不和別人聊起李叔的事。畢竟李叔的指點迷津總是讓他受益匪淺,甚至於他如今的妻子也是得益於此,如今他女兒都快六歲了。
悶聲發大財,王胖子還是懂得這個道理的。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去售票處了,馬上遊客就來了。我還要先給那群懶貨布置任務呢。”王胖子一拍腦袋,急忙說道,“那您先忙。”
王胖子拜別了李叔,急匆匆地走向售票大廳。隻是他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一刹來:故人?李叔這麼多年沒見過什麼朋友啊?
這時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了一張年青而稚嫩的麵孔。
李叔目送著王胖子離去,便繼續打掃起來。待他完成之後,便放好掃帚。自屋中拿出一個小馬紮,也不去小賣部了,麵向山門廣場靜靜的坐著。
等到廣場之上日漸喧囂,人群開始摩肩接踵的時候。李叔突然展顏一笑,捋了捋衣領,向人群踱去。
陳錚看著眺望山道的囚徒,心中想著此次的任務,思索著是否要單刀直入進入主題。
這時,他心髒突然急顫,就見他肩頭的它突然出現,液體狀的表皮突然乍起芒刺,對著他的右側張牙舞爪做嘶吼威脅狀,隻是全程皆是靜默無聲。
“真是個好寶貝呀。”李叔一聲讚歎。
陳錚注視著這個悄無聲息地出現,並悄然而至,握住他的手的老人,平靜地問道:“你是誰?”
“不虧是石敢當,果然有天塌不驚之誌。”李叔再次讚歎,然後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頭看著另一個已然麵露激動之色的人,和藹笑道:“小宇子,好久不見了。”
囚徒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往日那些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出,似乎連眼淚都要隨之流出了。他內心激蕩,他感覺他的眼眶和喉嚨已經軟化,他剛想要說話,然而想起陳錚在此,硬生生將師父二字憋了回去,隻從齒間擠出一陣怪異的嗚咽。
李叔看著囚徒的模樣,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接著他收斂笑意,轉頭對著陳錚說道,“我啊,不過是個老瞎子罷了。”
李叔頷首,陳錚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清楚地看見墨鏡後麵是兩個黝黑的空洞,空無一物,深不可測。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吧。”李叔示意兩人跟上,陳錚自無不可,囚徒臉色焦急本想說些什麼,但是被李叔輕拍手背,便也不再多說。對於李叔有眼無珠卻能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兩人似乎都沒有什麼訝異。
不多時,兩人便跟隨著李叔到達廣場邊的工作人員的休息的一組排房前。陳錚有種怪異的感覺,明明這裏距離人山人海的廣場不過一步之遙,卻沒有一個遊客閑逛至此。更有趣的是,那些嘈雜和喧鬧到了此處,雖然還是能聽見,卻渺遠如雲,如同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