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按兵器,穿過雨水中的樹林,耳聽滴滴答答的水聲,一直看到前麵的火光,才迅速靠在一棵大樹後麵。
兩人細心傾聽,林中空地上的人聲陸續傳到他們耳中。
隻聽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林前響起:“大都督怎麼沒來,難道他在耍我們?”
稍後,一個較為尖銳的聲音笑了笑:“大都督正在北方部署兵力,隻好派我前來與你們商議,其實也沒什麼好商議的,此事無論是對我晉陽,還是對你們都極為有利,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大都督人沒來,叫我如何信服你?”那個較為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些不滿。
在這個聲音響起之後,鐵器出鞘的聲音在樹林前。
看來因為一個人沒到場的緣故兩方人馬出現了矛盾。
尖銳的聲音很無所謂地又笑了一聲:“河洛與我晉陽國相比,孰強孰弱一目了然,今次肯給你們一點甜頭吃那是我晉陽候心地慈善,若不然,待我國平定各方諸侯舉兵南下,定叫你河洛人無處容身。”
“嗬嗬,你可別嚇唬我江海,晉陽人不是鐵做的,如何能輕而易舉地平定諸州?更何況晉陽與河洛蠻荒之間隔著偌大的荊州,你們鞭長莫及。閣下心裏應該很清楚,若不合兩方人馬之力共同對付南榮烈,就像先前那樣,饒是神勇的晉武卒也難以順利入主荊州,沒有我們的幫助,晉陽國至少還要再損失三十萬兵馬。”
低沉的嗓音並未被對方一席話嚇倒,然而話一出口,他似乎也覺得繼續對峙下去對各自都沒有好處,改而溫和地說,“不過,這回你們替我河洛掃除了西部的妨礙,的確是一份大人情,這三十粒駐顏丹就當是提前獻給國主夫人的賀禮,夫人生辰那日,我們還有厚禮相送。”
尖嗓子笑了:“我且代表國主、國主夫人謝過江老的大禮。”
“這是我河洛與晉陽結盟的一點小意思。”
鐵器歸鞘,尖嗓子翻身上馬,“請你回去告訴你的君王,屆時務必與我晉陽同時出兵,來個裏應外合,一舉滅了滕國,平分荊州十二城。”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沙啞嗓音的說話間,一陣馬蹄聲響起。
原地的火光很快隻剩下兩點。
張知陳把頭探出去偷偷瞄了一眼,瞧見一老一幼站在前麵。
老頭還是初次見到的那副模樣,油膩打結的白發在風中飛舞,女孩卻容光煥發,稚嫩的臉上有與她那個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原來他們不隻是半月教的教徒,還是河洛安插在瀚都城的細作。
爺孫倆隻在腰間插一把黑亮的匕首,沒有帶護衛。
或許他們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吧?沒想到竟有人會跟到這裏來。
紀風塵對張知陳點了點頭,各自瞄準一個目標,同時從樹林裏發起突襲。
張知陳拔劍之後本想一步高跳,漂亮地落到女孩身後,再從對方後腦勺出發出致命一擊,這個動作在他腦海裏呈現已久,急需付諸實際,不想他的修行不足,勉強隻跳出半丈高,還激起大片水花,發出很大的響聲。
一老一少聽見身後的響動,同時半蹲在地,抽刀迎戰。
紀風塵如獵鷹那般從老人頭頂上落下,他首次抽出兩把長刀同時握在手裏,右手握著窄弧刀舞出一道絢爛的銀花,左手倒握長刀,以刀做盾。
老人以驚人的反應速度做出回應,他一個翻滾躲開了窄弧刀的突刺,剛從泥水裏跳起來,卻被另一把六尺長刀劃斷了脊梁骨,而後窄弧刀順著後背的傷口刺進去。
少年靈活揮使雙刀,不留下一絲活命的機會。
一聲渾濁的呻吟後,他倒在了淩亂的馬蹄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