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 當我想起來(1 / 2)

我至今亦未覺去到大本營是多難的事情。去年登山季節還去大本營探親訪友,看著登山學校那幫孩子在帳篷裏忙得熱火朝天,我開玩笑說,不如拎個包上來度假,反正有人管茶飯,帶幾本書上來讀書曬太陽真是很爽。

他們用藏族人的熱情回應我:你來嘛!想住多久住多久,這裏的酥油茶、風幹肉夠夠的!讓你吃得飽飽的!

我知道他們有多可愛,多樸實。眼前這些年輕或看著已經不年輕的人,每一位都有著一次或多次登上珠峰的經曆,他們已經是訓練有素的高山協作者,幫助那些想登上珠峰的人實現夢想,是他們的職責。即便如此,他們對山,對珠峰依然敬畏,說起那些登山前輩依然是發自內心地崇敬。

想起旅行書泛濫,有關西藏的尤為盛行,有些人坐火車和飛機去趟拉薩就敢吆喝“生死青藏線”,真是誤人不淺。真正經曆過生死考驗的人,反而會氣定神閑,從不多言。我問起他們一些精彩往事,如果是自己的事跡,他們都會擺擺手說:不要說了嘛!那有什麼好說的嘛!怕人多問,就會起身給你添茶拿吃的,害羞到可愛。

那一天在珠峰腳下待了許久。我長久地凝視著藏民口中的“三神女”,默默對她頂禮禱告。天氣晴好,珠峰顯現真容,一道山嵐如哈達纏繞,某人拍下極美的照片,後來被我放在《日月》的書中當明信片。

回程又一次經過定日,令我想起2005年經過老定日的時候,停車在路邊的一個四川館子吃飯。老板娘很熱情,做飯的手藝不賴,大家吃得心滿意足。這時來了一個乞討的小孩,看眉眼是藏族的。因為在西藏的關係,我們習慣了隨處布施,我就問那個小孩:給你添碗飯,跟我們一起吃,要不要?那小孩搖搖頭,繞著我們的桌子跑,說:你們一人給我一塊錢嘛。

老板娘怕他鬧得我們心煩,走過來喝止他,又對我說:不要給他錢了,每天都來,見到客人就要錢。我問:他爸媽呢?不管他嗎?

老板娘說:我來這兒的時候,他就是一個人了。這些年這裏的遊客多了,這些小孩也變得油滑了,你給了他一個,回頭來一堆。

我笑,知道她所言不虛,但還是給了那小孩一塊錢。他接過錢時,我清楚地記得那笑容依然羞澀。

離開之後,在車上,那小孩的言行舉止在我腦海中拂拭不去。這一路行來,有些藏族孩子的改變也讓我驚訝,比如他們對鉛筆、本子、糖果的興趣遠遠沒有錢大了。他們亦不再矜持,會直接選擇要錢,給一毛、五毛、一塊都行。正如那老板娘所說,你給了其中一個人或者買了一個人的東西,會有一群人一窩蜂地擁上來,纏到你招架不住,直到關緊車門落荒而逃。

乘興而來的遊客遇到這種事情是會失望和厭煩的,我也不止一次升起這樣的情緒,覺得他們本應該是單純的呀!應該是單純到拾金不昧的呀,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至今亦未覺去到大本營是多難的事情。去年登山季節還去大本營探親訪友,看著登山學校那幫孩子在帳篷裏忙得熱火朝天,我開玩笑說,不如拎個包上來度假,反正有人管茶飯,帶幾本書上來讀書曬太陽真是很爽。

他們用藏族人的熱情回應我:你來嘛!想住多久住多久,這裏的酥油茶、風幹肉夠夠的!讓你吃得飽飽的!

我知道他們有多可愛,多樸實。眼前這些年輕或看著已經不年輕的人,每一位都有著一次或多次登上珠峰的經曆,他們已經是訓練有素的高山協作者,幫助那些想登上珠峰的人實現夢想,是他們的職責。即便如此,他們對山,對珠峰依然敬畏,說起那些登山前輩依然是發自內心地崇敬。

想起旅行書泛濫,有關西藏的尤為盛行,有些人坐火車和飛機去趟拉薩就敢吆喝“生死青藏線”,真是誤人不淺。真正經曆過生死考驗的人,反而會氣定神閑,從不多言。我問起他們一些精彩往事,如果是自己的事跡,他們都會擺擺手說:不要說了嘛!那有什麼好說的嘛!怕人多問,就會起身給你添茶拿吃的,害羞到可愛。

那一天在珠峰腳下待了許久。我長久地凝視著藏民口中的“三神女”,默默對她頂禮禱告。天氣晴好,珠峰顯現真容,一道山嵐如哈達纏繞,某人拍下極美的照片,後來被我放在《日月》的書中當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