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 青海湖邊塔爾寺(2 / 3)

回到西寧,煙火人間撲麵而來。高樓鱗次櫛比,購物中心名牌林立,已有了現代都市的氣質雛形。私心裏,我不希望西寧再繁華了,它就這樣就好了,夠生活就好了,青海一定要建設得非常現代才算成功嗎?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它在完善民生的同時,能夠一直保持古樸天真的風貌(真的,拉薩已經過於繁華了,如果不是它的宗教精神依然延續,如果不是老城中的寺廟和街道還保有些許舊日落拓的氣質,這座日光之城,我也不敢相認)。

回到西寧,我去了塔爾寺。

塔爾寺是先有塔,而後有寺,故名塔爾寺。藏語為“袞本賢巴林”,意為“十萬獅子吼佛像的彌勒寺”。這寺是由一座白塔而來,塔旁是一株菩提樹(主幹在塔內)。

傳說宗喀巴尊者誕生時,其母香薩阿曲鉸斷臍帶,滴落了三滴血,生出一株菩提樹(白旃檀樹),樹上有十萬片葉子,業障較輕的人能看到每片樹葉上顯現的獅子吼佛像(釋迦牟尼佛化身),“袞本”(十萬身像)之名即源於此。

衛藏佛法衰落混亂的時代,在距拉薩千裏之外的青海,有無數人默默堅持學習著佛陀教法,他們當中的一位,便是後來創立格魯派的一代宗師宗喀巴。

尊者七歲受戒出家,法名洛桑紮巴(善慧稱),16歲時前往衛藏求法。尊者離家千裏,其母香薩阿曲年事日高,對愛子思念不已,托人捎信給尊者,信中夾雜了一縷白發。

尊者見信,心中煎熬,思量之下仍決意留在衛藏繼續求法。他給母親捎去一幅用鼻血畫成的自畫像和一幅獅子吼佛像,並在信中寫道:“若能在兒出生之地用十萬獅子吼佛像和菩提樹為胎藏,修建一座佛塔,就如兒回來見母一樣。此舉會對那裏的佛教興盛大有裨益。”香薩阿曲尊重兒子的意願,翻印了十萬獅子吼佛像,又以黃緞包樹,作為胎藏,集廣大信眾之力建了一座蓮聚塔。有此塔故,又經後世屢次加建,才有了塔爾寺。

得尊者授記加持故,青海的法脈延續昌盛至今。

繞塔而行,我肯定是屬於業障深重的那種人,因為死活看不出樹葉上的獅子吼佛像,看不見就是看不見,不能說假話。

眼前香霧繚繞,陽光翩躚如蝶,棲息在眼眸上。來得不是時候,未見到菩提花開,但我知道,每當花開的時候,塔爾寺中的祈壽殿最為驚豔。傳說七世達賴格桑嘉措為該殿開光時撒了一把吉祥米,吉祥米化作漫天的花雨落下,“花寺”由此得名。

菩提花初看似桂子,那細密的花朵仿佛佛陀的心,又仿佛信徒的祈願,在高原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生生不息。

在輪回和注滿了時間的陽光裏,塔爾寺的菩提樹們至今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它以尊者靈血為根,以清淨法脈為主幹,以三主要道(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為枝,汲取三乘精髓,吐露般若芬芳,慈蔭庇天下,法果遍十方。

願眾善習尊者所著《菩提道次第廣論》,收獲金剛乘之果實,成就獅子吼佛之果位。

我在大金瓦殿、九間殿前隨眾磕等身長頭,祖師和諸佛都在我麵前。持咒觀想,此地猶如壇城。

我知道,這不是形式上的虔誠,這是內心的皈依。

我無法言說宗喀巴尊者的重要性。一如我無法比較蓮師、密勒日巴、八思巴……他們哪一位對藏傳佛教而言更為重要。或許他們的出身、經曆、麵容因因緣而顯現出不同,然而靈魂一直未變,責任一直未盡……

三百多年後,一世根欽嘉木樣雅巴(遍智妙音笑)俄旺宗哲從安多出發,前往衛藏。這是遵循前賢的足跡,更是遵循尊者心跡的求法之路。俄旺宗哲亦是牧民之子,在衛藏苦修多年,終成一代大師,被第司(藏王)桑結嘉措尊為上師。

尊者身前身後都有無數的高僧大德。毫無疑問,他們都是佛陀的化身,是雪域的怙主。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遇,以何種方法,他們都在向這貧薄世間弘揚佛法,廣灑恩慈,福澤世人。

令人欣慰的是,佛法傳入雪域之後,一直在此興盛不絕。衛藏、安多藏、康巴藏相互接續法脈,從無間斷。如尊者這般靈魂無垢、智慧圓滿的人一代一代接棒傳法,前赴後繼,義無反顧。

我深信,即使以黃金鋪滿大地,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亦無法償報他們的恩德。

無緣大悲寶庫觀世音

無垢大智湧泉妙吉祥

摧伏魔軍無餘秘密尊

雪頂智岩善巧宗喀巴

賢慧普聞足下作白啟

無可思大悲藏眼觀視

無垢智主師利微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