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潛則是高興得意壞了,當即便要命人去做幾個小菜燙一壺小酒來與顧氏慶祝一番,“父親偏心又如何,隻要二妹妹在宮裏有出息,祖母便隻會無條件的偏向我們這一房,世子之位便早早晚晚會是我的囊中之物,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那些曾對不起我們母子兄妹的人!”
顧氏也是滿臉的笑容,道:“難得今兒個爺興致好,不若還是我親自下廚做幾個拿手菜,給爺助興?”說完不待容潛答應,已徑自退了出去,一去到外麵,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了,隻在心裏冷笑,成日裏隻會做白日美夢,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容淺菡要怪就怪自己兄妹心太大,不然她也不會落得這輩子都沒有當母親的機會!
李媽媽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一去到小廚房,便將所有的人都打發了,才壓低了聲音以隻有顧氏和自己聽得見的聲音顫聲道:“三爺還一心想著做了世子之後怎麼樣怎麼樣,若是讓他知道在他背後捅刀子的不是別個,而是奶奶,隻怕會恨奶奶一輩子,趁現下事情還有救,奶奶要不收手罷?”
顧氏臉色不變,隻冷聲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到如今,我便是想收手也不能了,況我也從沒想過要收手,你瞧他那個輕狂樣兒,要是真當了世子,我後半輩子還不知道有多少氣要生,倒不如一開始便斷了他的後路,趁早外放了,過自己的小日子去,指不定還能將他給扳回來,到時候日子雖未必及得上現下的錦衣玉食,但我至少心裏痛快!”
頓了頓,飽含警告的看了李媽媽一眼,“媽媽也別想著回去告訴我娘,若媽媽真敢這麼做,媽媽前腳才回伯府,我後腳便賣了媽媽的家人,便是媽媽沒有親自回去,消息傳了回去也是一樣。媽媽自小兒將我奶大,我的性子怎麼樣,媽媽最清楚不過的,到時候可就別怪我不念這二十年來的情分了!”
顧氏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媽媽還敢說什麼,她一家子的身家性命說到底都係在顧氏身上,而顧氏又是永恩伯夫人最疼的小女兒,難道她還指望永恩伯夫人在女兒惱了她一家以後,繼續重用他們不成?到時候就真是兩麵不討好了,說不得隻能澀聲應道:“奶奶放心,老奴永遠都隻有奶奶一個主子!”
顧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叫了廚娘進來,一邊瞧著其準備待會兒要用的食材,一邊暗自思忖起該給容潛謀個什麼樣的外放來,照容潛如今的情形來看,春闈十有八九是不能中了,幸好他還有個舉人的功名,再多花點銀子,謀個偏遠小縣的縣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於地方,川陝一帶就很好,至少離京城足夠遠,要不,就定在川陝一帶了?
元宵節當日,容淺菡使人賞了幾盞花燈出來,當然賞燈隻是幌子,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討太夫人的答複,太夫人一早便寫好了一封信,讓來人帶回去,擔心信在途中不知道還要過多少人的手,也不敢多寫,隻說‘事情雖已定下,也已有五分把握了,請才人主子放心’,想著以容淺菡的聰明,一定會明白她的意思。
一時顧氏在外麵求見,太夫人想著顧氏是容淺菡的嫡親嫂子,萬一有什麼話要帶給容淺菡呢,便允了她進來。
果然顧氏有話帶給容淺菡,“如今才人主子在宮裏,雖有太子爺的寵愛,色色不缺,到底沒有個親人在側,難免孤單寂寞,還請才人主子千萬要保重身子才是,等明兒平平安安為太子爺生下小皇孫呢,後日子且在後頭呢!”拿出一個小包,如此這般一說,“……瓶子裏的花汁就衝水喝,最是利於生產的,再配上這香一起用,就更妙了,請公公千萬帶給才人主人,聊表我的一點心意。”
遞小包給那太監的同時,順勢將一個沉甸甸的的荷包一道塞了過去。
待那太監滿意而去後,太夫人才雙手合十念佛道:“菩薩保佑,如今才人主子總算是過了最不安穩的前幾個月了,采買懂行婆子一事,也得抓緊了,等明兒才人主子一討得太子爺和太子妃娘娘的恩典,咱們便即刻將人送進去,也省得夜長夢多。”
顧氏嘴上倒是跟著太夫人念佛不絕,究竟心裏在想什麼,可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元宵節過完,整個正月便算是過了一半,接下來的半個月就過得快了,幾乎是不知不覺間,已進入了二月早春時節。
太夫人這陣子日子過得極其痛快,先是領著幾個兒媳孫媳去大相國寺上了香,再就是去理國公府和平國公府赴了兩次宴,走到哪裏都不乏人奉承追捧;而寧平侯府的中饋雖仍由君璃主持著,府裏的下人卻都已知道大奶奶這個世子夫人十有八九是當不成了,如今不過是在為三奶奶做嫁衣而已,雖明麵上不敢怎麼樣,私下裏卻漸漸陽奉陰違起來,太夫人將這些看在眼裏,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吃過的鹽比君氏吃過的米還多,君氏還妄想給她鬥,如今總算知道什麼叫自不量力了?
連二夫人都不稱病躲在家裏不出來了,日日過來照妝堂奉承著太夫人,隻不過再不敢像之前那樣出言挑釁君璃了。
如此到了二月中旬,就在太夫人一如既往的得意之時,忽然自宮裏傳來一個壞消息,容淺菡前幾日不慎衝撞了太子妃,被太子妃給下令禁了足,一應份例都減半不說,太子妃同時還抬舉了自己身邊最漂亮的宮女給太子爺做侍妾,聽說太子爺頗為寵愛那宮女,臨幸後的次日,便特旨晉了那宮女為才人,一時間風頭無倆,照這個勢頭下去,隻怕很快太子爺便會徹底將容淺菡丟到腦後去了!
這個晴天霹靂當即將太夫人給打懵了,卻又不知道要如何幫襯容淺菡才好,隻能在夜深人靜萬籟俱靜之時,關嚴了門窗狠狠咒罵太子妃,“如今便容不下太子爺旁的女人和庶子了,將來等太子爺當了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豈非越發要容不下了?享受了天下頭一份兒的富貴和尊榮,就該盡到應盡的本分才是,不然還怎麼母儀天下,竟還指望太子爺隻守著他們母子過,活該她兒子病病歪歪的,活該她兒子長不大!”
其實太夫人還真冤枉太子妃了,此役連太子妃都被人當了槍使,至於那使槍之人,不用說正是薛良娣了,她服侍太子,進東宮比太子妃都要早,在東宮又豈能沒有幾個自己的人?至於太子妃是糊裏糊塗被薛良娣當了槍使,還是有意順水推舟,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又過了幾日,太夫人才打聽清楚容淺菡到底怎麼衝撞了太子妃。
據說當時容淺菡正扶了貼身的宮女逛園子,不巧就遇上了太子的另兩個妃嬪,偏後者位份都比容淺菡高,容淺菡該行大禮才是,隻容淺菡一是身子真不方便,二也多少有仗著自己腹中懷了太子骨肉的意思,便隻草草對二人行了個禮,惹得二人頗不痛快,說她不敬尊上,命自己的宮女示範一次低位份的妃嬪見了高位份的到底該怎麼行禮,然後讓容淺菡照做。
容淺菡想著自己連見了太子妃都沒有行全禮,何況隻是兩個早失了寵的妃嬪,便不肯照做,還出言不遜譏諷了二人幾句,惹得二人越發怒不可遏,最後彼此話趕話的,就說到了容淺菡仗著肚子裏多塊肉就敢為所欲為,今日她們若不教訓教訓她,明兒豈非越發要被她踩在腳底下了?因命人掌嘴。
對方來勢洶洶,己方卻勢單力薄,容淺菡其時才知道怕了,虛張聲勢了一番,事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還是等太子妃大發雷霆下令禁了她的足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一時激憤之下,竟喊出了自己素日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皇太孫一看就不是長壽之相,將來我的兒子生下來,便是太子爺的長子,我們母子的好日子且在後頭,看我將來如果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