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篇

焰樂立即忘了與皇上的對話,興奮的道:“喜歡,喜歡,爹爹說嗖就跑遠了——”

“那是汽車。”焰令笑著向焰樂解釋:“等我們大了才能開。”

焰樂聞言失望的嘟起嘴,俊美無雙的小臉像霜雪天一樣委屈:“不能開啊,那我不去了——”

焰令急忙安慰:“但我們可以坐——”

焰樂聞言立即笑了,笑容若初春的驕陽,光彩四射,高興的與哥哥探討焰國遠銷眾國的第一神器如何了得。

周天看著他們,恍惚的看著焰令為哄樂樂高興,迎合樂樂的口吻,等樂樂笑了,他也淺淺一笑的破冰之暖。不禁想到,小令看多了樂樂那張臉,將來找個媳婦得多不容易啊。

還有這讓他頭疼的名字,樂樂、樂樂,連大熊貓都不用的名字,沈飛愛不釋手,死活認準了這麼叫,既然人家爹喜歡,她也不能駁了,所謂大眾化好養活,可這也太好養活了點。

辛一忍看著他們,嘴角含笑,想起蘇義找他談了不止一次出宮的問題,在所有人眼裏,他都是最該出宮的一位,但他卻不這麼認為,他久居後宮,這些年更是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出去了反而不適應。

或許吧,有朝一日有位女子會讓他心甘情願的求皇上讓他出宮去,可哪有那麼多心甘情願,他們這些經曆過當年之亂的人,有幾人會看中那飄渺的在他看來也不美妙的事。

熱鬧繁華的盛都歌舞升平,寬廣的大路擠滿了入京的子民,鮮衣怒馬的能人異士,齊聚盛都,又是一年之始,文人墨客、富甲能士問鼎高位、謀劃收益的一年。

周天輕鬆的靠在馬車的坐榻上,看著兩孩子稚嫩的交談,接過辛一忍溫好的酒,微微的閑適中欣賞著自己的太平盛世,真乃酒不醉人,人自醉……

科學院在康泰二年進行了一次修繕,連同帝殿一起進行了大升級,如今的科學院有外來助手若幹,其中齊、鷹兩國均有大匠在此停留。

焰樂下了馬車如脫韁的俊馬飛也似的出去,所有他認為稀罕的詭異的玩意兒都想揉捏一場。

焰令趕緊追上去,這裏不是瑤華殿,有些東西是致命的。

周天飛身而起,利落的把倆個小東西扣住,臉色微怒:“跟著朕走!否則朕就把你們趕回去!”

這話對兩歲多一些的焰樂沒有什麼用,他正是不懂‘事’又對事物天生感興趣的年紀,自行車這種適合六七歲孩子玩的玩意,他隻玩了五分鍾已興趣缺缺,隻是礙於父皇在場,不敢調皮了去。

周天來了科學院,不可能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哪裏有個什麼事叫她去一下是難免的。

焰樂趁他父皇被一個老爺爺叫走時,小心思活躍的抓了哥哥就要去剛才見過的放著很大很大模型的地方玩。

辛一忍立即過來,嚴肅的看著他。並嚴令禁止他離開自行車研發的地界。

焰樂歪著可愛的小腦袋看著他:“笨蛋爹爹,這裏我大哥最大,大哥說去就能去!哥,我要去!要去!要去!啊啊啊!”焰樂衝辛一忍跩完,就衝焰令無理取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攛掇他哥。

焰令再老成也是被眾人嗬護大的,危險這個東西,理解的不透徹,反而照顧弟弟的心向來充沛,便為了焰樂高興點頭認了。

一群太監宮女,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的跟在兩位主子身後,唯恐兩位好動的主子碰到了哪。

辛一忍叫住一位小太監去通知皇上,他自己急忙追了上去,幾人一會就出了皇上禦用範圍,走入焰國眾多農耕器具和工業發展機械的重要生產之地。

焰樂發現了一個大池子,池麵上漂浮著一艘木質大輪船,輪船的甲板上蹲著一尊未完成的火炮,他立即興奮的道:“哥,看。”然後三下五除二,爬上了隻有三尺高的護池,仰著頭望著對他來說更加巨大的輪船:“好大啊!”

小太監們急忙抱住他,被他強硬的推開:“再碰我,我就跳下去!”說著再次爬上護池,崇拜的望著他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

焰令也驚訝的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事物,這比父皇給他們玩的自行車不知大了到多少倍。它竟然是在水上動的,好漂亮。

辛一忍追上來,見二殿下站在巨大的地池旁,驚了一身的冷汗,急忙上前抱起他下來:“皇上在找你們了,趕緊回去。”

“不要!放我下來!啊——”焰樂使勁撲騰就是不走。

焰令一聽父皇找,立即你收起眼裏的讚歎,上前欲帶了弟弟走開。

突然高大的船身上露出一席身影,他幾乎是半飄在船身上,穿著木色的衣衫,疑惑的看眼他們,見到辛一忍的那刻,諷刺的噢了一聲,繼而眼睛一亮道:“你懷裏那位就是混世魔王?”

子車頁雪說著從船身上飄下來,他現在負責發展焰國海上作戰武器,焰宙天的心思人盡皆知,真不知齊鷹兩國在想什麼,還不把這妖孽抓了關地牢裏,小心女色誤國,讓焰宙天爬你們頭上!

辛一忍無奈:“子車大人,您能不能給下官留個臉麵,下官怎麼說也是孩子爹爹,您當著我的麵如此……”

子車頁雪大方的揮揮手:“不說,不說。”但還是嘖嘖有聲的看著大殿下道:“到是跟他爹一樣會長,可惜,若是像她,更漂亮。忘了,你是男子長那般好看幹什麼!”

焰令聽出他眼裏的不敬,平靜的眼睛直視的看過去。

子車頁雪上前使勁捏捏焰令的嫩臉:“看什麼,叫舅舅。”直到臉上出現兩抹痕跡才舒心的鬆開:“小家夥,難怪你們父皇喜歡,我看了都喜歡。”堅決不能叫叔叔,他可不承認子車世那邊的關係。

子車世也真是不避嫌,四妃之中最高貴的那個封位便宜了他,不過聽說他實際排位並不高,還得稱辛一忍一聲哥,就說男人遇到女人腦子不清楚,他非擠進去叫別人哥!

辛一忍抱怨道:“頁雪少爺,你捏疼大殿下了!”

焰樂見有人掐他哥哥,頓時掙脫了辛一忍,瞬間向子車頁雪撞去:“壞人,壞人!壞人!”

子車頁雪四兩撥千斤的人撥開,他剛來盛都兩個月,這些小不點還沒見過他,如今看著他離開時還在她肚子裏,現在都這麼大的孩子,心裏不禁感慨時光之快。

子車頁雪鉗製了焰樂交給辛一忍:“行了,帶他們離開,地河通向底下深淵,若是把她的心肝寶貝掉進去,她就是想救也難哦。”

辛一忍急忙接過還踢騰的二殿下:“多謝少爺,打擾少爺之處,請少爺勿怪,我們先走了。”說著不顧焰樂發脾氣,趕緊帶了兩位殿下離開。

子車頁雪看著他們離開,身體慢慢飄回船上,看著他們眼中熟悉的光彩,覺得這大船未來在他們手中也定不弱了它的威名。

戶部衙門內。

孫清沐捏著手裏的燙金折子,收進了‘要’的一邊。

人人看見他如今的富貴,忘了富貴之下他們未變的小心翼翼,這是建議皇上納妃的折子,不管落入皇上手裏後,皇上怎樣漂亮的把它們扔了,他們也要呈給皇上。

他隻是不理解,孟先己是不是太閑了,竟然又參與其中,還是以眾男妃公務繁忙,帝王需廣納良人服侍君安!

孫清沐心想他到底是介意當初蘇義給他的難堪,這次更是不遺餘力的聯合眾人上書,要求皇上為皇嗣考慮,廣納男妃。

孫清沐苦笑,這是說他們沒本事讓皇上生了……

傍晚,周天帶著兩個皮猴回宮。

錯了,是一個猴,另個好帶,焰樂真是要命啊!腰酸背痛的,帶他的太監宮女得多辛苦,改天讓陸公公給他們加薪!

“別跑了!撞到了怎麼辦!陸公公給我把他扔給他爹。”不是一般的好動。

焰樂掙紮著不想走:“我的模型!我的模型!”但他弱小的意見,向來因比他的等加高的人忽略,被人強硬的執行!

好吧!既然要走,必須要拿走:“我的模型!”那是頁雪舅舅給他的!

“都拿走!都是你的!沒人搶!”

“父皇真好!”都拿!都拿,口袋,手裏,對了嘴巴也能叼走一個,小焰樂貪心的塞得到處都是,告別的時候才發現一句完整的‘告退’也說不清!

周天可不敢怪罪他,隻是看著他小貪心的模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行了,不用道安了,走吧。”小東西!

焰令知道他們兩人今日耽誤了父皇一天的時間,與自己的侍從向父皇告辭。

周天看著乖乖跟侍從離開的焰令,心裏非常安慰,總還有一個省心的。

周天用了晚飯,泡了個熱水澡,隨手拿起整理好的折子翻看,看到孟先己幾個大字時,她忍不住想笑,看到他的提議,頓覺得此人貼心。

陸公公端著毛巾暖爐過來,把皇上的頭發撲在雪白的毛巾上,用隔了熱的暖爐為皇上幹發:“皇上笑什麼!”

“孟先己,想讓朕把星兒選入宮了。”

陸公公完全聽不懂皇上在說什麼!

天蒙蒙亮時,早朝已經結束,成群結隊的大臣從集英殿出來,想太和門走來。

焰樂拿著一艘模型船突然從巨大的石獸後蹦出來,瞬間跳到剛下朝正與同僚說話的沈承安麵前:“爺爺!看!頁雪舅舅給我做的!”說著他晃著肉嘟嘟的小手,閃亮的眼睛期許的望向自家爺爺:“好看嗎?”

沈承安立即停了嘴邊的話,心裏一驚:“王爺!”皇孫的東西能有不好看的嗎,臉上頓時浮現起寵溺的笑容,帶著眾同僚與有榮焉的下跪:“微臣參見睦王爺,王爺安康萬福。”

焰樂溺爺爺懷裏:“起來吧。”笑著讓爺爺看他的模型:“舅舅說,樂樂長大了,可以指揮他們出海征服四海諸國,讓他們俯首稱臣!在我朝皇威之下向我納貢!”說著小臉驕傲的像已經看到眾國來賀的壯舉。

沈承安把孫子抱起來,為他口中那句坦然的‘向我納貢’心動不已,他的孫子是皇帝的兒子,理應用這世上最大逆不道的話顯示他的尊貴!就算皇上納妃了又如何,他孫子有同胞兄弟相護,也比別人更尊貴。

“我睦王好誌向!你父皇定為你驕傲。”

“真的嗎!”小家夥激動不已:“我要去見父皇了。”說著帶著一眾追跑在他身後的太監宮女而去。

沈承安看著孫子跑遠,眉宇間都是笑意,有什麼比他現在更愜意的呢?感受著眾臣羨慕和不解的臉,更是覺的心情舒暢、萬事開心,一掃早朝的不快,又複開朗。

孫康德走在人群後羨慕的看著沈承安和跑遠了的睦王爺,不禁看向身後的兒子,微不可查的歎口氣,他什麼時候也能有孫子啊:“你也別急,皇上這麼多年都沒選男侍,這次估計也不會鬆口,到是你們,讓孟先己抓了無法延續皇嗣的把柄到底不好看,皇上膝下隻有兩位皇子未免少點,你平日別總忙於公務多去陪陪皇上。”

然後小聲的問兒子:“是不是以前陪侍傷了根本,用不用父親——”

孫清沐正在想二殿下怎麼偷跑到前殿來了,他昨夜為模型在後宮鬧了一晚上,皇上惱了他才消停,想不到一大早就來散朝的路上堵他爺爺,還真是精力充沛。

孫康德重重可咳嗽一聲,這種話他怎麼好意思細說:“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到底是不是——”

孫清沐茫然。

孫康德見狀,老臉杠紅的重複了一遍。

孫清沐頓時哭笑不得,他們為皇上考慮無論是誰侍寢都有服藥,加之皇上一直在靜養,沒有孩子並不意外,兩位皇子還年幼,子醫建議讓皇上再養養,並不是他們不能生,可沒必要向父親解釋這些:“爹,你想多了。我衙門還有事,先走了,你回去時慢點。”

說著趕緊走了。

蘇永忠最羨慕沈承安,沈承安這些年官位沒動,可卻越來越有權,當年的官員都知道二皇子是沈家實打實的孫子,不巴結睦王爺的爺爺巴結誰。睦王又與沈承安親近更是讓很多人不敢給沈承安臉色,讓他辦事效率近些年也長進不少。

以前朝中,靠子嗣做到從二品官職的就是他和沈承安,他們是公認的沒辦事又沒銀子,完全靠兒子爭氣入了聖眼才有他們的今天,想不到沈承安如今官做的越來好。讓新來的那些不知所謂的新人,以為沈承安名副其實!

蘇永忠想想就來氣,看著他抱完睦王爺與其他同僚談笑的嘴臉氣就不打一處來!

但想到自己也可以有皇孫,立即在人群中搜索蘇義的身影,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人,氣的甩袖就走!不知蘇義在想什麼!這兩年越來越不與家裏親近!看來他得想辦法修複修複父子關係。

兩年間,新上任的官員隻是覺得睦王爺果然如傳說中一樣漂亮,因為沈妃侍養育與沈大人也親近,寥寥的幾麵中,認定睦王爺與他的封號一般,是位親近親人,脾氣和善的好王爺。

宋岩尰望著這一切心中有了計較,再想到早朝孟先己舊事重提,或許該早已確定了大殿下的儲君之位,嫡長子,以後就算有了弟妹也無人越了他去!

宋岩尰想到這裏,認真分析了皇上最近幾年的表現,覺的此事越早越好,更覺的皇上就是這樣想的,皇上不可能有庶子,因為都是她出,隻能立長子,長子由皇後撫養,二殿下過早封王,剩下的一些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他竟然現在才想到。

宋岩尰趕緊攔了尹惑、張亭道,緊急磋商。

張亭道受寵若驚!丞相竟然找他商量大事!他做夢都會笑醒的!這是認同!

辛成沒注意宋丞相的異動,看著二殿下消失的方向,決定一會去軍營路上堵兒子!

段良案距離沈承安不遠,剛才睦王爺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朵裏,皇上已經不滿陸上的征戰,轉移海戰了嗎?

如今的焰國早已不是幾個能臣、要臣能獨樹一幟的年代,多一個良臣不多少一個不少,想坐穩還要後宮有人,想來這次有不少朝臣附議普選妃侍,與此有很大的關係。

段良案看著漸漸走近擦身而過又走遠的段敬宸,心中頓覺諷刺不已,他不是恨他入骨嗎,為什麼一年前處置黑胡家族案時站出來說話!如果他成功下馬,不是合了他的意!

還是他段良案已經小人之心到度君子之腹。

王平叫了段良案:“段尚書,還站著幹嘛,不走嗎?”

“走,一起。”

上書房內,小太監已經準備好了皇上要換的常服。

陸公公含笑的幫皇上換下朝服,穿上常服,嘴角促狹的笑意難掩心中的愜意:“皇上,奴才覺得孟大人的提議甚好,皇上已經五年不曾換過胃口,換些新鮮的嚐嚐多好。”

周天對著銅鏡正正領子,好笑的看眼低頭可見的陸公公:“朕都這把年紀了,再換幾個新鮮的怕消化不良。”近三十的都已經成婚,沒成婚的才是十六七歲,難道讓她養一群正太!

陸公公從盤子裏選了腰佩為皇上別上:“皇上說的不盡然,張大人家的張公子、去年秋試的新科,很多都沒有婚配,頁雪少爺不是也還沒成家,蘇水監也是,皇上若喜歡,還不是您幾句話的事。”

周天不禁佩服陸公公強大的能力:“你成天跟在朕身邊都想些什麼!”何況現在這樣就挺好,何必弄到後宮一年見不上她一麵,當男人是女人啊有那麼強大的耐性:“前天宮裏的失竊案查到賊人沒有。”

陸公公立即正色道:“回皇上,不曾,奴才已經依照皇上的吩咐移交給了玉帶,皇上覺得那些人是衝著鷹皇來的?”

周天語氣平平的道:“敢偷血珠不是衝著鷹皇,也是他們一路,風流登基之時,不是說過有人作祟,今年他在位也有一年了,不知他今年會不會大辦。”怪隻怪他當初不上心,下手晚了,有些兄弟難免成了氣候,他剔除起來廢了心力。

陸公公一點也不擔心有宵小窺視他焰國皇宮,鷹齊兩國的高手又如何,進了他焰國皇宮不照樣失手而回:“皇上想去了?”

“難道你不好奇,尾巴翹上天的他們到底是如何了得!”

陸公公忍不住失笑:“皇上,瞧你說的,若是被鷹皇和齊皇聽了小心治您大逆不道。”

嗬嗬!

“那,選侍人的事……”陸公公不死心,皇上乃九五之尊,怎能就這樣算了。

“放心吧,過兩天他就沒精力帶頭胡鬧了!”星姑娘可老大不小了,人家不見得就中意孟先己,他要是很閑,她不介意給他找點事做。

說來焰國最近確實閑了,今年年初兩河開渠全麵竣工,水渠已經在回執的路上,往年在河道上下的心力和駿馬城、平原等地都有了穩定收益,未來的焰國隻要無國挑釁必是康莊大道!但有人挑釁嗎?恐怕也要先掂量下鷹齊。

驚蟄驚雷春來早。

康泰四年,第一個重要的節氣驚蟄祭祖即將開始,宮裏上上下下忙碌了起來,掃塵、除垢,貼身,納新,圖個一年的好兆頭。

宮人們巧妙的穿好稍微改過的新衣,太監們急忙去今日來新人的淨身房收幾個叫師父的小太監帶著,宮裏新進的宮女一個個過給嚒嚒們查驗,皇宮上下一片要過節的添新喜氣。

四宮男妃聚集在華清宮商量當天分配的任務,驚蟄的龍氣福祿尤為重要,祭地神更是不容馬虎,孫清沐也不敢怠懈。

內務府送來了節氣當天的祿服,皆繡著五穀豐登、豐收滿園的好寓意。

華清宮是貴妃宮,本來該給撿了便宜的子車世住,但四宮中孫清沐入宮最早,子車世於情於理都不適合真的占了貴妃頭銜。

於是孫清沐搬去貴妃封位的華清宮,蘇義不動、沈飛不動,子車世入住原來孫清沐住著的承乾宮。

份位高低私下以進宮長短來算,子車世排在了最後,所以二殿下隻是叫他一聲六爹爹。

裝修厚重大氣的宮殿內,蘇義坐在放在軟墊的檀木椅上,長發半垂在地上,修身的直袖宮裝穿在身上,高貴婉約,衣服的主子,不高興的擺弄著手裏的祿服,最後嫌棄的丟在地上:“我不穿!我要穿去年皇上親自選的罩衫。”醜死了,今年的祿服跟他有仇,把他身形的缺點都暴露出來,參拜完國寺,他又要當選帝王後宮最醜男妃,不穿!

沈飛品著茶,因為有兒子在身邊,他越發容光煥發、氣質卓絕,同樣的衣服穿在身上,坐在眾男子中,單做花瓶也優於眾人:“不穿好!盛都的女子都巴望你永遠別穿,養眼。”

蘇義冷哼一聲:“不及你的呼聲高,你若是不穿,地神也會高興的多翻出點龍氣來。幹脆你貢獻一下別穿了。”

沈飛覺得這句說的好:“地神會不會我不知道,皇上一定會,皇上說什麼來著,‘試看幾許銷魂?’說我呢?”男人太好看也是罪過!

蘇義眼睛一挑:“你還不趕快利用你的美貌讓皇上非你不愛,省的我多幾個兄弟鬧心。”

提到這件事,幾個人默契的短暫沉默,再如何位高權重年紀也擺在那了,到底不如活躍有朝氣的孩子們招人憐惜,皇上若是看中一兩個,怎麼也會新鮮幾天。

子車世咳嗽兩聲,季節交替總讓他不慎欣喜,驚蟄最雷人,但身在後宮,也不能太不合群,這回又提議廣選男侍,實在是讓人頭痛,子車世想了想道:“蘇水渠要回來,他一向守禮忠厚,皇上對他也是百依百順。”

蘇義閑散的擺弄著手邊的茶杯,吃味的道:“他還跟你同出一地,將來你們好練手爭寵,以後就剩我這一孤家寡人沒人幫,什麼時候被皇上雪藏了都不知道。”

“皇上昨晚沒在你那過夜嗎?”孫清沐看他一眼:“你實在想要個兄弟,不如給甘泉宮的段侍機會,你們以後攜手天下,豈不快哉。”

蘇義聞言微微動了一下,有那麼點小不自在:“說說而已,較真幹什麼!對了,蘇水渠其實不錯,人長的沒特點,又木訥,如果真選幾個進宮,我推薦他。”說這話心真不舒服。

孫清沐讓人收了祿服,平靜的道:“我覺得他機會不大,蘇水監有功於社稷,這次回宮定會升官,他本身公務繁忙,恐怕不會在入選之列。”

沈飛看眼大哥等人,不理解的問:“為什麼孟先己說,我們就要想人選,是,我們是老了不中用了,需要新鮮的讓皇上刺激一下,最好生出七八個皇嗣,讓朝臣別盯著二殿下,但是!皇上是我們的女人憑什麼要我們讓!”

孫清沐、蘇義、子車世沉默的不開口。

連蘇義都知道,現在若想獨占皇上是多難的事,吃醋這戲碼已經不適合海晏河清的焰國了,皇上在眾臣心裏已是九五之尊,不給九五之尊找妃侍就是大逆不道,這還不是最令他們不防備的,而是摸不準那些人,想出什麼見不得人的招數讓皇上來個‘偶遇’‘夜見’什麼的,反而防不勝防。

沈飛見他們都不說話,也知道這幾個人想裝賢惠,可賢惠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後他們會越來不新鮮,新人早晚會越過他們,就算那些人好控製,可有了孩子後呢,到時候他們慫恿孩子爭儲還是好的,就怕皇上先被不爭氣的兔崽子氣死!

沈飛覺得說到底還要一勞永逸,讓焰國群臣再也不敢提給皇上納侍的事:“你們覺的駱曦冥怎麼樣?”

孫清沐、蘇義、子車世瞬間驚訝的看向他,仿佛他說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

沈飛安之若素,讓人自行慚愧的容顏此刻莊重嚴肅,淩厲的氣勢反而與二殿下罵人時相似:“這兩年,我們一直不去想鷹國那位,皇上那夜的話也盡量不提,但那些人才是心腹大患,皇上定要娶一個永保焰國基業,齊皇人雖正義,可手段狠辣,鷹風流癡情,但驕縱,他若是進了宮,必分你我等人的恩寵,他現在又是鷹皇,武功高過我們,他如果想霸著皇上,你我一點勝算也沒有。駱曦冥則不同,看他那晚的表現,他是內斂的人,所求不多,何況,玉帶之主,常年有任務要出,他不見得經常有時間在盛都,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和地位都比另兩個更有說服力,我們不是還有一個男後的位置空著,給了他,看誰還敢再給皇上廣選男侍。”

幾人聞言沉默了,駱曦冥是他們誰也不願提起的隱傷,那種無能為力的差距,皇上麵對他們時,幫不上忙的打擊,讓自喻傲氣的他們一次次受挫!

子車世沉默了好一會後,緩慢的開口:“駱主的確是真豪傑,且能震住齊皇和鷹皇,皇上對其也不是無情,若是能讓駱主跟了皇上,對皇上百利。”

“可鷹皇之事……”鷹皇很得駱主寵愛,駱主不會搶他弟弟的女子,兩年前不曾,現在更不會,為了避嫌駱主這兩年除了一次必要的事與皇上通信一封,並未與皇上聯係過,恐怕……

蘇義左右看看他們不吭聲,這麼高難度的事,他還是當他的弄臣,讓腦子最好用的人想去吧,謹防拍錯了馬屁,讓那三變態把他烤了。

子車世看眼孫清沐。

孫清沐看眼子車世。

兩人心裏都有了主意,隻是……非君子所為……

孫清沐先把這件事放下:“驚蟄當日,皇後陪皇上祭祖,蘇義,沈飛耕路回來,立即到職,盛都的安全你們兩個用點心,去年做的不錯,今年保持,著時候誰若被文官參一本皇上選妃就得提前了,世身體不好,耕路後回來再休息如何?”孫清沐看向子車世。

子車世恭手道:“多謝。”

沈飛見這兩老狐狸,似乎達成了某種需要猶豫的默契,也不急著開口,把駱曦冥拉進來他還有另一層考慮,身在他們的位置,玉帶代表了什麼極其恐怖,若是皇上能掌握它的主人,哪怕兩年,焰國也能再在國力上躍上一個台階。

蘇義見事情敲定,趕緊重申:“我不穿那套衣服!”別以為他忘了。

沈飛道:“那你穿去年的,顯得你標新立異,與眾不同,說不定又有大膽的小姑娘往你身上扔絲帕!”

蘇義聽沈飛提他去年的囧事,心頭激憤,因為那天後皇上還笑了他一個月,就說人善被人欺,今晚他就去截了皇上:“老二!快來看你爹!你爹給你做了艘航空母艦!”

孫清沐失笑:“你要真把二殿下喊來!他該吵著跟去了。”

沈飛聞言,眼裏頓時有了光彩,對呀。如此榮耀的事,為什麼不讓他兒子去。

孫清沐趕緊讓他打住:“睦王爺有睦王爺的事,你別想了,衣服不好回去改!驚蟄當日,派人看好二殿下,沈飛你平日約束著點他,雖然皇上不說什麼,但二殿下身為皇嗣就該有皇嗣的尊貴,你看你天天教他爬樹偷懶,哪有皇嗣的樣子。”

“是,下官謹記。”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驚蟄日,皇家儀仗整裝待發,上萬禁衛軍,兩萬新軍早已駐守在儀仗要經過的大道上,包圍之外人山人海,擠的密不透風。

深黃的龍紋旗幟隨風展舞,烈烈風中一片盎然,龐大的儀仗隊在欽天監算出的吉時踏出第一步。頓時鑼鼓喧天、彩帶翻天,歌舞、樂曲,讚頌、祈福,帶著虔誠的祈禱,向春日之地出發。

驚蟄,農業放在第一位,皇上親自下地耕作,所謂:“農,天下之本也,黃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其令郡國務勸農桑,益種樹,可得衣食物。”

皇上厚愛土地,開啟地蘊之勢,恩澤生活在上的子民,生長茁壯的作為、厚養一切可食之物。

周天身著厚重的祭祀正服,金邊神紋的暗色莊重衣飾充滿詭異的妖異之氣,穿在肌膚白皙,保養有佳的周天身上添了一抹高貴的神靈之感。

周天所到之處,子民一片跪拜一聲,相比以前出行無人問津的爭相逃竄的場麵,如今的焰國才算之為國。

郊外的寒風刺骨,彩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一片新出土的嫩綠映入周天的視野,使之瞬間心情舒暢,周天牽了皇後的手下攆,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天寒,地上還有霜雪,小心一點。”

“多謝皇上,妾身記得!”

遠遠聚在隆間外圍的子民,叩拜國母,這位承載了焰國子民無數期望的女子,這些年越發受人愛戴,不為別的,憑她育有大殿下,且能在男妃眾多的皇上心中保有多年的情分,以令人敬重。

孫清沐、蘇義、沈飛、子車世緊隨其後。

漠千葉跟在最尾,並不是孫清沐把她放在後麵,而是漠千葉覺的這個位置不被人注意,且容易偷懶,孫清沐曆年都依了她,今年自然不會例外。

漠千葉走在人群最後麵,濃眉星目,目光深遠,她表情鄭重,看似隨意,若是細觀則看出她隱沒與眾多侍從中,不慎明顯。

段敬宸、辛一忍跟在最後,這些年,他們除了在正式場合露麵,其他時間不參與任何皇家活動。

此刻段敬宸跟辛一忍融入在隨行的眾人中,比漠千葉還不起眼。

隊伍在綠油油的郊外停下,眾人的目光均被皇上和皇後吸引,段敬宸卻注意到漠千葉麵無表情往後麵挪了挪。

段敬宸單手穩妥的執著神牌,左手悄悄捅捅一旁的辛一忍:“看到沒,我就說她有問題?按理說她是漠國公主誰會注意她在哪裏,她卻欲蓋彌彰,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辛一忍認真的看著前方,隨時準備進行叩拜的節禮,可等待的時間漫長,皇上和皇後還未耕織:“亂說什麼,公主是女兒家,在軍營中屢有建樹,你莫亂說惹惱了她,她讓皇上再關你。”

段敬宸不以為意:“我可沒亂說,這幾年她以男兒身混跡軍營,軍中好男兒無數,她就沒一個心動的?”段敬宸神秘的看眼辛一忍:“你跟她一個部門,跟我說說她平時跟誰最要好。”

辛一忍聞言依稀想起軍營中傳她與米謓默來往頗密,他也好多次撞見他們兩人在一起,開始是漠千葉教導還是新人的米謓默,後來就是米謓默與漠千葉一起探討軍中局勢,三年前助戰天威國,聽說米謓默好似救過千葉公主。

“別亂說!千葉公主不是那樣的人。”千葉公主名聲受損,若他再嚼舌根對她來說是雪上加霜。

段敬宸看著前麵目不斜視辛一忍,見第一排還沒動靜,想著下耕才開始,便道:“說你不懂你還裝,千葉公主雖然是皇上的妃子,但皇上希望她過的開心,再說千葉公主也是情場老手,又有咱們皇上當表率,她會畏懼閑言碎語!”

“那有些話,也不是我們該說的。”辛一忍到底年幼,在宮內被蘇義、段敬宸保護的很好,軍營裏黑胡對他頗多照顧,並不如段敬宸看的深遠。

段敬宸懶得再搭理他:“好,好,你是皇上好嬪妾,是公主的解語花,你就替她瞞著吧!等鬧出什麼難聽的事來,皇上還能白撿一個孩子,多好。”

辛一忍被段敬宸說的心中一陣不安,偷偷的看了眼前方的漠千葉,心想,不會吧,公主性格雖然偏執可不像亂來的人。

“別看了,小心明天你暗戀千葉貴妃的謠言漫天飛。”

跪!一叩首,風調雨順國泰安康,四海升平五穀豐登;跪!叩首——神龍出穀騰飛萬裏,土坡束縛孕養五內;跪!——

六叩首後,如龍的隊伍起,前行一步,繼續未完的九十九叩。

段敬宸起身再跪:“你等著吧,不出兩年絕對出事。”

“跪神呢,你心誠點,觸怒了神靈,降災禍於百姓。”

段敬宸見鬼的瞥他一眼,聖賢書讀傻了吧,唉,這小子,如今也會一本正經的頂嘴了,不如當年乖巧。

皇家圈禁的範圍外,人山人海,隨著陸公公渾厚有力的聲響,虔誠的子民也跟著叩拜。

不起眼的人群中,跪著一些不起眼的人,平凡的長相執著的穿著酷愛的錦衣,身架甚至撐不起身上修長華麗的衣物。

他跪在整個人罩在黑衣中的女孩身邊,隨著跪拜聲叩首:“省心了吧,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你,良人入宮,獨留你念著昔日情分,你傻不傻。”

九十九叩結束,星兒站起來,頭上戴著寬大的黑罩鬥篷,犀利的目光頓時攝向後麵的孟先己,紅唇在黑衣映襯下格外嬌豔:“孟先己,你積點德!他現在那個位置若傳出不好聽的,小心先殺了你埋他的清白。”

孟先己聞言眉頭皺了一下又複平靜,如此回護他,還是心有眷戀。

星兒走了幾步見他沒有追著不放,鬆了一口氣,再次回身從眾人中穿過偌大的空隙遙看那抹身影,又落寞的垂下頭,過了一會似乎想到什麼,深吸一口氣,眼裏掛了抹笑,她會好好待他。

天蒙蒙亮之際,霧氣還未消散,一頂頂呢子小轎有條不紊的向盛都彙集,這是驚蟄過後是一年之春的大朝。

今日,全盛都四品以上官員全部列席,共計一千人之多。

上朝之音響起時,霧氣散去,明亮陽光和順的灑在萬物之上,為宮廷樓閣披上了一層絢麗的外衣,集英殿內站滿了文武官員,從三品以下被迫分列石階上站著。

周天有力溫和的聲音響起:“過去的一年,焰國平定草寇、改編融軍、兩河開流、國泰民安,這些離不開眾位愛卿的努力,沒有你們不遺餘力的執行,就沒有焰國安康富足的今天。”

“皇上福澤四海!臣等不敢居功!”

“驚蟄過,又是忙碌的一年,朕對眾位深有信心,眾愛卿的俸祿很久沒有調動過了,戶部擬個方案上來,朕給眾愛卿嘉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天看著越加成熟的官員體製,望著一張張充滿朝氣的麵孔,心中甚覺安慰,想起前些天孟先己提議廣納妃嬪的事,臉上露出苦笑:“朕非常欣慰眾位愛卿的成績,亦理解大家的擔憂,但朕年紀不小了,實在不忍心讓眾位愛卿、子民家的孩子遠離父母,納妃一事莫要再議!”

眾臣聞言失望之音一息而逝,皇上正值鼎盛,怎能說自己老了,卻沒有人敢質疑帝下,皇上雖寬厚了,可所作所為一樣直來直往,惹惱了皇上,她不見得跟你按道出牌。

宋岩尰聽皇上提到選秀的事,知道機會來了,出列道:“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周天心情好:“說。”

“回皇上,我焰國如今安康平樂,國泰民安,皇上英勇寬厚,決策無失,皇恩浩蕩,天佑焰國,皇上膝下如今有兩子,所謂長幼有序不可偏頗,二殿下兩年前已封睦王,大殿下乃中宮養育,至今未有封位,微臣鬥膽懇請皇上封大殿下為太子,以全國體。”

尹惑第一個出來附合,前袍掀起跪下:“臣懇請皇上冊立大殿下為太子。”不是他與丞相‘狼狽為奸’而是,他覺得皇上還是早冊立太子為妙,均是皇上所出,皇上哪個能不愛,尤其母親多偏愛幼子,萬一皇上古夕之年犯了糊塗,立了幼子,難保不是霍亂之始。

辛成低著頭,敏銳的用餘光掃眼周圍人的動靜,什麼情況!竟然要立太子?孫康德怎麼想?蘇永忠呢?段良案呢?

張亭道出列,亦跪下請旨:“請皇上冊立大殿下為太子。”宋丞相有一句話說服了他,將來子車世若有了自己的子嗣,難保子車家主不會有別的心思,寄夏可是一大隱患,萬萬不能留了太子之位,讓隱患明朗化。

後麵的黃友善有些驚訝,什麼情況?張大哥怎麼也卷進去了,為什麼冊立太子?事前沒打過招呼啊?!

胖嘟嘟的黃友善隻用了一瞬便回過神來,跟著下跪請旨,現在官職越來越不好做,緊跟大哥走已成為他多年信條,刀山火海,他也要跪。

張亭道一派人同時跪下,請旨冊封太子。

如今他們這一脈,靠真金白銀買官上來,還留在朝中的隻有五人,現今朝中新人輩出皆是才學淵博之士,稍不留神就會被新銳以犀利的彈劾削官回家,他們隻有抱成團,靠著商人的直覺為焰國商會發展竭盡全力,尤其出銀子的時候,更要幹脆可人。

難為他們從大字不識幾個,如今都能寫成篇的奏章,整合焰國南北東西各大商戶,平衡焰國日漸繁榮但問題也層出不窮的商圈,頭疼的他們都想主動告老還鄉,看那些隻盯著他們靠銀子買官的愣頭青能不能製服一個個老奸巨猾的商家。

直臣一派緊跟著叩首:“臣等懇請皇上冊封大殿下為太子!”長幼有序,幫理不幫親。

蘇永忠看著大半朝臣跪了下去,皇上還不開口說話,擺明了就是也有那個意思,心中頓時有些焦急,萬一這事塵埃落定,以後他孫子豈不是沒了機會。

蘇永忠使勁看前麵的蘇義,恨不得長雙火眼金睛瞪穿他的腦袋!你到是說話啊,想辦法攪亂此事!

辛成不動,這件事他絕不允許是自己促成,就算事後有人彈劾他別有用心他也認了。

孫康德也不動,皇上至今未言,已經表明了天家的態度,既然是鐵板釘釘的事,說與不說、迎合與否根本沒任何關係。

好事者的目光自動落在皇上後宮男妃身上,似乎很想看看這些男人會不會打破他們之間‘虛偽’的‘團結’為自己未來的兒孫大打出手,若真鬥起來,他們又該幫幫誰讓火燒的更旺一點!

新進的臣子不懂‘老臣’目光中的寓意,以為‘老臣’們隻是在同情男妃的際遇,心裏也不禁唏噓,位高權重又如何,還不是曇花一現,沒有子嗣,沒有墳塚,將來如何安家!

孫清沐站在人群中,一直未動,眾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早已習慣,何況是善意、別有用心的目光,對他來說不足畏懼。

孫清沐從丞相開口到現在,目不斜視,不偏不倚,直到感覺一道讓他展開笑顏的目光落下,孫清沐右腳踏出,正式出列,低首、恭手道:“皇上,肯請皇上冊立大殿下為太子!”

蘇義、段敬宸跪:“肯請皇上冊立大殿下為太子!”

群臣瞬間響起抽氣之聲,有讚他們真豪傑、有佩服的、有疑惑的、有在眾人身上回轉,想知道大殿下到底是誰的孩子的。

不管心思幾何,孫清沐的表態帶動了一批靠皇族的新臣請求封旨。

周天坐在高位上,從冠簾後將眾臣的表情收進眼底,心中不禁釋然終於落定此事,剛才辛成、孫康德、蘇永忠的表情他看在眼裏,就連向來耿直的段良案也是過了一會才跪下請旨,可見這個位置果然很吸引人。

周天更堅定了心裏的想法,太子之位必須確立,所謂立賢是無稽之談,她的兒女可以驕縱、可以無禮、可以有脾氣,但絕對不能手足相殘!

周天微微頷首:“大殿下聰慧機敏、恭順有理,朕甚覺欣慰,加有皇後細心照料,兩歲有餘已能觀其秉性,眾位愛卿與朕想到一塊去了,好!趁今日吉兆,冊立太子之事就這麼定了,禮部和欽天監挑幾個好日子,便行冊封大典!”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這麼定了?沒人反對?也太順利了吧?四宮就這麼甘心?

這大皇子到底是誰的兒子?孩子他爹高興瘋了吧?皇上這是暗著偏袒?還是皇上怕將來發生不愉快?

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也太沒有懸念了!大殿下是長子,隻要他將來不做出格的事,皇位指日可待,依大殿下的性格,好像也做不出出格的事!

早朝在‘舊臣’疑惑,‘新臣’平靜中結束,一年一度的大聚會,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便敲定了太子的人選。

眾人不禁感慨,總嚷著告老還鄉的丞相大人高明啊!擁立太子有功!他兒子該官升一級了,就憑這一點,宋大少爺再木訥,也能熬到孫子宋慮之參考,到時候又是宋家平步青雲之日。

老狐狸!好手段!生生把該歸隱的宋家拉了回來!

瑤華殿的雪瑩之地內,一片亮盈盈的柔軟沙土若金,夜間在月光的照樣下璀璨生輝,是瑤華殿知名的美景之一。

據說這裏的沙土是珍珠黃金深海沙土打碎放在此地,平日有十幾位小太監照料,雨天有人擋雨、夏天有人遮陽,金貴非凡、價值連城。

此時一位穿著對襟春襖外麵披著小鬥篷的娃娃,拿著小鐵鍬、桶子在沙地裏鏟啊鏟的,玩的汗流浹背,鬥篷的邊角落在沙土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亮光。

二殿下渾然未決,抱著小鏟子,鏟了滿滿一鏟沙土,吃力的抬起來瞬間灑了一半,又奔跑兩步鏟入桶裏時,隻剩半捧的量。

即便如此,小家夥依然樂此不疲的鏟著。

蘇義今日輪休,換了常服,過來教導小家夥箭術,兩歲的孩子有什麼耐性,很多時候他都縱著老二玩,偶然他射幾箭引得他崇拜的跟什麼似的,就心滿意足。

不是他不用心輔導,而是沈飛已登峰造極,他何必班門弄斧,不如討了孩子高興,還能聽小娃娃嘴裏甜甜的叫聲二爹爹,將來自己若獨孤終老也有個人燒個紙錢。

蘇義今日穿了束腰寬袖宮裝,進了瑤華殿,見雪瑩之地圍了眾多太監。便知道他要找的人在這裏。

“參見蘇妃侍。”負責二殿下安危的太監自動讓開一條路。

“二爹爹早。”焰樂奮力挑起一鏟沙,快顛簸完了放入桶內,使勁磕磕鏟子,力求把沙土都落進去。

蘇義閑散的讓他們起身,找了快光潔如玉的石頭坐定,左臂支撐著身體向左微微傾斜,銀白色的潛鸞紋衣衫落在玉石上,使其主人自有一股風流之態:“小二,你費力無功的幹嘛呢?”

焰樂聞言擦擦額頭上的汗,粉雕玉琢的小臉嫣紅如果,煞是可愛:“寶寶在裝寶貝。”

“哦?”蘇義無聊的配合著,想到早朝敲定的事,如今看焰樂不禁怪他爹長相脫俗,若是不把兒子生的這般妖孽,小樂樂就是太子了,哎:“你裝寶貝做什麼?”

焰樂聞言,再次鏟起一堆沙,小手因為用力,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使出吃奶得勁努力勞動著,他柔情蜜意的看二爹爹,歡快的道:“這裏好看,父皇也說好看,樂樂裝了送給眾位爹爹。”

蘇義猛然拉回思緒,看著努力‘送’他們禮物的兒子,心裏覺的十分感動:“過來寶寶,讓二爹爹抱抱,寶寶就是貼心,爹爹沒有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