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種辦法。”便轉過頭去,低聲地問著阮繼平,“白天,堵住我們去路的有江防軍麼?”
“有,一點也不假,”阮繼平也低聲地回答著,“就是沒有看見魏七。”
張孟華默默地盯著篝火,而他的眼裏卻未必真的看見了篝火。過了一會兒,他低聲地問著阮繼平:
“你在江防大隊裏呆了多久?”
“快一年了。”
“人都熟麼?”
“民團這種東西是本鄉本土的,除了外縣民團的兵,連外縣頭子我都認識。這個民團哪,是專會欺騙窮人的。”阮繼平提起民團,怨恨難消。
張孟華在黑夜中,朝阮繼平看了看,親切而嚴肅地說:
“阮繼平同誌,給你一個任務,不過,這個任務是很複雜的。”
阮繼平就要站起來,立刻被張孟華按住了。阮繼平激動地說:
“指導員,分派吧,死我也幹!”
“死了怎樣完成任務呐?”張孟華湊近了阮繼平說,“你和我,咱們兩個人,到敵人駐地前邊偵察一下。”
何強和王大田都說了話:
“我們去,指導員,你的身體……”
“沒什麼。”張孟華拔出了李冬生臨別時送給他的二十響匣槍,握在手裏,才和何強說:“你還是在這裏負責,我們不回來,你們不要動。要是聽見槍響。你們就撤到後邊山頭上去。”他說完了,就拉了拉阮繼平。站起來說:“我們走吧!”
兩個人迎著樹林和篝火走去。
兩個人起初走得很快,將要到森林邊上的時候,忽然走得慢起來了。
森林邊上點著篝火,篝火堆旁有哨兵持槍站崗。
“是民團吧?”張孟華小聲地問著。
“像,你怎麼知道?”阮繼平很感到奇怪。
張孟華笑了,低聲說:
“沒有打仗經驗啊,這夥民團。哨兵哪裏能站在明處?”他停了一下子,便推了推阮繼平說:“進行吧!”
阮繼平往前走了幾步,還沒等敵人發覺,就朝著篝火邊站著的哨兵壓低了嗓音問:
“喂,江防**軍的哨麼?”
“見鬼喲,哪部分?你再不叫喚,老子就要開槍了。”樹林裏的哨兵立即應了聲。
“司令部的,聽不出來麼?”
“聽出來個屁。我們是三大隊。”哨兵回答著。
張孟華立即搭上了話:
“你們大隊長呢?”
“還提大隊長呢,連副司令都睡得鬼也叫不醒了。大隊長今天叫紅軍敲掉了。”哨兵覺得話說多了,停頓了一下,厲聲地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江防司令部副官處處長,怎麼樣?”張孟華大搖大擺地走過來,離著哨兵十幾步遠,哨兵看不清他,他卻看得清哨兵,便又緩和了口氣,小聲地朝哨兵說:“嗯,你倒滿盡責,看起來,你是個班長吧?夜裏要多加小心啊!你們班幾個哨?”
哨兵他看到“副官處長”這樣相信他,不由受寵若驚地連忙低聲說:
“一個班,少麼?處長大人?”
“嗯!不算少。”張孟華又說:“你挺明白,不錯,江邊上也是班哨吧!”
“江邊上隻是步哨。”哨兵馬上又神氣地說:“說實在的,真要是有紅軍,他們連我這一關都過不去,還能到得了江邊上?”
張孟華沒有理哨兵的回答,帶著罵罵咧咧的腔調問阮繼平:
“嗯,勤務兵,帶這裏的口令沒有?”
“報告處長,這裏口令是江邊的部隊自己規定的,還沒等送到,我就跟您出來巡察來了。”阮繼平裝做辦錯了事的樣子。
“嘿,你真是他媽白吃飯的廢物,飯桶。”張孟華火了,“給我滾到三大隊隊部去,找他們要口令來。黑天半夜的,你不帶全了口令來查哨,你是想保護我啊,還是要我的命?豈有此理。”張孟華罵著阮繼平,同時,用手捅了捅阮繼平。
阮繼平點點頭,又上前走了幾步,裝出一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腔調和哨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