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博士說,對於精神異常的人,我們普遍會產生恐慌,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但如果能做到以上兩點,患者可以帶著症狀生活,譬如編自真實生活的電影《美麗心靈》就反映了這一事實:數學家納什患了精神分裂症,但他逐漸清楚了自己的幻覺,最終具備了現實檢驗能力,帶著症狀繼續工作,並於1994年獲得了諾貝爾獎。
嚴重的精神疾病就像嚴重的生理疾病一樣,隻要治療得當,患者盡管難以徹底痊愈,但仍可以帶著症狀去享受生活。
鍾博士說,最近“自殺”的北大心理係本科生,並非像有些媒體所說,是患了抑鬱症而自殺。
因為在出事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有自殺企圖。相反,他正在積極準備一個英語競賽,還在高興地等待接待來自台灣的朋友。
盡管有一些抑鬱情緒,但這名學生在學校的人際關係不錯,他的父母非常愛他,對他的教育也很健康,他沒有遭受過明顯的心理創傷。
鍾博士說,就他的了解,這名學生的大腦發生了病變,產生了一些精神症狀。他很可能在“自殺”前又產生了這些症狀,這些症狀導致了這一意外事故的發生。
他說,這名學生的意外死亡讓他感到非常內疚。作為北大心理係的教師,他知道這一類患者需要特殊監護,不應該獨處。
鍾博士說,他本來可以對這名學生進行教育,告訴他,他的大腦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症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這種教育充分的話,再加上監護,這次意外事故是可以避免的,這名學生可以帶著他的症狀享受生活。
大學生的自殺傾向多數是在以前形成的
華南師範大學心理谘詢研究中心的李江雪老師說,每次新生入學,她都會進行心理健康普查,每一屆差不多都有四五十名新生承認,自己有自殺傾向。如果發現一個學生有自殺傾向,谘詢中心的老師就會挨個請他們過來談談。在這個過程中發現,讓他們產生自殺念頭的事件也形形色色,最常見的是家庭或學校裏發生的創傷性事件。並且,這些事件經常是很小的事情。
譬如,很多人第一次產生自殺的念頭,隻是因為在學校被老師當著全班同學打了一巴掌。還有的學生是因為被老師“出賣”,一些老師讓學生提書麵意見,並且承諾不會公開,但等學生提出意見後,老師卻違背諾言,在課堂上當眾念出來,並且極盡挖苦之辭,結果令學生產生了自殺的念頭。
但為什麼不自殺呢?學生們最常見的理由是不能對不起父母,他們常說:“如果不是為了父母,早就自殺了。”
可以說,因為這些在過去形成的心理創傷,很多大學生都埋藏著自殺傾向這顆炸彈,隻是導火索沒有被點燃而已。但如果在大學中又發生了新的創傷事件,炸彈的導火索就會被點燃。
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會遭受各種各樣的創傷,但如果他自己有好的平衡能力,這些創傷就不會引發嚴重的後果。但是,我們的大學生經常會遭遇這方麵的難題。
李老師說,從小開始,我們的學生被灌輸了一個觀念:學習成績是評價他的最重要標準,甚至是唯一標準。這個標準就成了他支撐自己的支柱,但進入大學之後,這個支柱會受到嚴重挑戰,很容易倒塌。
廣州一所名校的一名碩士研究生,成績一向優異,已經獲得了保送博士的資格。但就在碩士畢業的一次考試時,他費盡心血寫的一篇論文沒有存盤,結果得了零分。他本來完全可以和老師商量,讓老師再給他一次考試的機會,但他沒有這麼做,而是立即自殺了。
李老師說,實際上,許多成績優異的大學生,在大學階段如果隻會學習的話,他們的這根支柱會不斷動搖。
他們會發現,自己不會和異性相處,而這似乎比成績更重要。
他們會發現,自己隻能待在學校裏,因為缺乏社會適應能力。
…………
這樣的事情不斷發生,令隻會學習的大學生不斷降低對自我的評價,那根“好成績”的支柱也越來越脆弱。一旦這根支柱也倒了,他就很可能會立即崩潰。
那麼,麵對這種情況,大學應該做些什麼呢?李老師說,由點到麵地做好心理輔導工作是至關重要的。
她說,首先,學校應該有一個麵對學生的心理谘詢室,並且要對學生宣傳心理谘詢的重要性,讓他們知道,一旦有了心理創傷,他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尋求幫助。
但是,很多有問題的學生不會主動尋求幫助。這就需要他身邊的師生有這種意識:看到一個人有問題,就應該和心理谘詢中心聯係。
李老師說,20世紀90年代,華師大差不多每年都有1名大學生自殺。但自從2001年設立心理谘詢研究中心到現在,華師大再沒有發生過學生自殺的惡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