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時間也將近傍晚,兩人急急忙忙趕回劇組。劇組的門禁相當森嚴,特別是對未婚女演員。
兩人趕在天黑之前衝到了劇組大門口。程遙遙撲到門房窗口上嚷嚷:“大爺,開門簽到!”
門房大爺拉開窗戶,虎著臉道:“你天天這麼踩著點回來,我可得通報上去!”
“真的啊?”程遙遙抬起手,亮出一小瓶晃蕩的鹽鋦蟹腿肉。這是她用剩下的蟹腿肉做的,門房大爺沒事愛喝兩盅,這個下酒最好。
門房大爺一瞧,嘿嘿笑起來:“還是遙遙惦記著我。快進來,本子上簽個字。”
門房大爺把鐵門打開了,程遙遙和孟姐趕緊溜進去,接過筆在簽到簿上簽名。
程遙遙端端正正寫下自己的名字,卻看見劉悅的名字後被打了三個醒目的大紅叉。
程遙遙懶得管這閑事,孟姐卻八卦地叫起來:“劉悅又違反門禁,這都第3次了!”
門房大爺搖頭道:“我提醒她好幾回了,前兒晚上還一身酒氣,跟幾個流氓似的人物勾勾搭搭地回來。我看這姑娘要毀了。”
孟姐跟門房大爺嘀咕了一番,都鄙夷地搖了搖頭。
他們在劇組裏見多了這樣的事,有些年輕姑娘仗著自己長得漂亮,經不住誘惑,想走捷徑。總是跟一些有家室或者紈絝子弟混在一起。可你也不想想,你這麼自甘墮落,人家能瞧得起你?
正因如此,他們才對程遙遙格外高看一眼。尤其是孟姐,她幹了這麼多年化妝師,從未見過像程遙遙這樣的美貌。隻要她稍稍一點頭,有多少人前赴後繼撲到她的石榴裙下?可程遙遙卻對自己在鄉下的對象一往情深,也從來不出去胡混。這年頭,到哪裏去找這樣好的姑娘?
程遙遙渾然不覺自己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居然已經這麼高大。她催孟姐道:“別管她的事兒了,孟姐,咱們洗澡去。”
孟姐道:“行。”
劇組洗澡得用公共澡堂,程遙遙膽子小不敢一個人去,可她又天天要洗澡的,因此總纏著孟姐,弄得孟姐這一陣的個人衛生也搞得格外勤快。
兩人有說有笑地向澡堂走去,路上碰到了編劇:“遙遙,下午有你的電話。”
程遙遙激動道:“誰給我打的?”
編劇道:“是個小姑娘。”
“哦......”程遙遙一下子泄了氣,眼神黯淡。都三天了,謝昭還沒給她打電話!不對,難道是小緋打來的電話?小緋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難道是謝昭叫他打的?
程遙遙隱隱期待道:“我妹妹說什麼了嗎?”
編劇道:“她聽說你不在,就掛了電話,沒說啥。”
孟姐道:“要是真有什麼事,肯定會再打來的。既然說沒啥,也許就是想找你聊聊天,說說話。”
“也對。“程遙遙沒多想,跟孟姐一塊洗澡去了。洗完澡,孟姐來到程遙遙房裏,跟她一起嘀咕起禿黃油的定價來。
程遙遙想要出門就必須跟孟姐在一起,那麼她想做生意也瞞不了孟姐。程遙遙也沒有想過要瞞她。
孟姐道:“我早猜出來了。你手藝這麼好,這倒是一門賺錢的好生意。”
孟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又跟著榮導這個大導演,眼光比普通人要開闊一些。現在上海北京這些地方早就有人偷偷摸摸地做起了生意,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一個月拿那點死工資,夠幹什麼的?
程遙遙笑道:“孟姐,我想過了,一瓶禿黃油我讓你抽一成。”
“什麼!”孟姐嚇了一大跳,有些受寵若驚,“遙遙,這事兒我肯定幫你保密,你放心。”
程遙遙的手藝這麼好,這門生意穩賺不賠,程遙遙卻願意分給自己一杯羹?
程遙遙笑盈盈晃著腦袋:“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我呢,最怕就是跟人打交道的事了,孟姐你人脈廣又精明,跟我一塊兒是強強聯手!”
這一頂高帽子帶下來,孟姐忍不住喜笑顏開。她端詳了一下程遙遙:“你別跟我裝憨,我看你是個再機靈不過的。隻可惜你這張臉長得實在太好了,出去容易惹麻煩。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那我就厚著臉皮答應下來了。”
孟姐成了合夥人,頓時認真許多。她仔細跟程遙遙研究了一番,決定將價格定在一斤禿黃油16塊的價格上。
程遙遙道:“會不會太貴了?”
孟姐笑道:“嗨,吃得起這個的人,不差這點兒錢!何況這麼好的禿黃油,他們有錢還沒地兒買去呢。京城的那些子弟,在大飯店吃一頓幾百塊也是有的,還差這點兒錢?”
這是個相當極端的年代,有些家庭一個月的菜錢也不超過一塊錢,有些人卻可以一頓飯吃掉幾百塊。
程遙遙點點頭。這個價格乍聽起來貴,可三十斤大閘蟹才做出三斤半禿黃油而已,再加上豬油和人工費,絕對值得這個價。程遙遙又道:“咱們可以出二兩的試吃裝,嫌貴的也可以買一點回去嚐嚐。”
孟姐驚豔萬分,直誇程遙遙是個商業天才。程遙遙幹笑,這個主意可不是她想出來的,後世的商家都會這一手。各家品牌都會推出MINI版的試用裝,咖啡廳和甜品店也會送小塊的甜點給顧客試吃。
孟姐拿了紙筆,把兩人想到的點子都寫下來,弄到後半夜還意猶未盡。程遙遙直打嗬欠,求饒道:“咱們明天再慢慢商量吧。”
孟姐這才答應去睡覺。程遙遙開門把孟姐送走,回來正要關門時,卻跟隔壁的劉悅碰個正著。
劉悅穿著一件跟程遙遙很像的羊絨大衣,臉上帶著妝,這種打扮並不襯她的氣質,反而有些風塵味。她正躡手躡腳地就著走廊的燈開門,沒想到程遙遙會忽然出現。
劉悅瞪大了眼睛半天沒說話,顯然被嚇到了。
程遙遙不知道該說什麼,進屋要關門,劉悅伸手撐住了門縫。程遙遙皺眉道:“幹嘛?”
程遙遙披散著發絲,雪白羊絨毛衣裹在身上,不施粉黛的臉仍舊明豔無雙,透著一股令人自慚形穢的傲慢和嬌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