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鬧鍾兄與鍾離昧(1 / 2)

此後,每逢假日鬧鍾兄必然要出去度假,二人再無充足的獨處時間,她謀劃了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大計均以胎裏死告終。然而屢敗屢戰,十幾年來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讓她徹底死心的是十六歲那一年。

那一年的寒假,時楓渺同學糾結了一大幫人去爬雪山,爬到半山腰時遭遇雪崩下落不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奇幻門派出多批人馬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十天以後尋到了他的屍體。

她親眼看著他下了葬,時楓渺的母親趴在棺木上哭的死去活來。舉世之痛,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撕心裂肺的一幕至今想來都讓她覺得心靈顫抖。

自此她便長懷愧疚之心,想到之所以每逢假期鬧鍾兄就要去做驢友,多多少少與自己是有些關係的,若是沒有八歲那一年的私奔事件,說不定他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

因時楓渺屬於非正常性死亡,按照邙山派的說法,這一類死魂最易迷失方向,而人間白日陽光最盛的時期正是陰間最為黑暗的時刻,必須有人給他指明方向。

具體的做法便是於青天白日裏在東南角點上一枝引魂蠟燭,蠟燭點燃之後她必得要守著直到燃盡,小心翼翼的嗬護火苗以保證不至於中途被風吹滅,如此這般堅持七七四十九天。此後逢到死者的忌日就得如此,連續三年方可。

她不知道時楓渺死後有沒有變成迷糊的死魂,說實話她從不信這個,但也許是為了心安,她鬼使神差的為他點了三年的蠟燭,風雨無阻。當最後一根蠟燭燃盡時,她大大的鬆了口氣,想著自己對於他的這份心終於是圓滿了。

她對時楓渺是很有感激之情的,雖然當初此人曾經引導她誤入歧途,但是後來義不容辭的帶著她逃跑之舉也足以彌補了那份過錯。特別是,若不是他懷揣著相機偷偷跟蹤她與鍾離魅,拍下她被紮針時的慘狀,她至死都想不到曾經被她敬若神明的師父會那麼小氣,連一張像樣的床都不給她睡。

她想楓渺君做這件事情是有極大危險的,如果當場被抓,很有可能被鍾離魅當做第二個針靶子。那時她便決定了,假如楓渺真的因為此事被鍾離魅發現也紮一身針的話,那她一定會冒著被紮兩次針的危險給他也拍一回照。

結果這個英勇的決定永遠也沒有實施的機會了,他的這份人情最終是以這種方式償還了,真正是淒慘又淒涼。想到此人生前曾帶給她的喜怒哀樂恩怨情仇,又想到如今他們陰陽相隔,人鬼殊途,她便傷心難過的無法自抑。

不過,她後來也沒有多少時日去傷懷了,因為那鍾離魅自從第一次封了她五識,此後便封她上癮,特別是在她為楓渺燒完三年蠟燭後就更是如此,隔三差五的就要為她紮針,還言辭鑿鑿的告訴她父母,說她生來便有隱疾,如果不給予特別治療便命不久矣。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嘴上長泡。

她自知雖然稱不上是壯實如牛犢子,但是小身板也是結結實實的,尤其是自家那一對銀杏眼瞪起來極為炯炯有神。除了被封閉的那段時間,她都活的生龍活虎。她曾經照鏡子多次,如何看也看不出自己哪裏有病,明明是紅光滿麵的一個人呐。

於是,她的時間都用來抗議此人的惡行了,哪裏還有心思去想別的。但是,抗議無效,此人巧舌如簧,將她的父母哄得是服服帖帖,對他言聽計從。真不知道她那看起來頭腦還算是聰敏,思維也算上是正常的父母是怎麼著了此人的道的。

那時她就覺得此人是個大騙子。而當她滿頭滿臉都被插了鋼針,一個人睡在木板床上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時,她便更加確定了,此人不僅是個大騙子,而且還是一個毫無人性的大騙子。那時她墜入黑暗之中無聊的要死,滿心滿腦隻有一個念頭,她之生命始於父母,她之生命終於此人。

鑒於此人的可惡,她默默總結了一句:鍾離魅其人可殺,鍾離魅之心可誅!

“鴛兒,鴛兒。”

那個可惡的老頭還在叫她,她本待不答,卻想到如若不答,此人必然要繼續聒噪下去,便應了一聲。

結果,應了一聲之後,耳根立時便清靜了。她則長長噓出口氣,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早就應了。不過清靜沒有多長時間,便聽鍾離魅歎了一聲,道:“看來,這一回還是不成。”

接著她便覺得額頭上一陣輕鬆,好似壓在那裏的什麼東西陡然被拿走了。接著,肩上、胳膊上,麵頰上等等地方也輕鬆了。等到她渾身都輕鬆的時候,忽然眼前閃過一個一身綠的人來。此人約摸身高八尺,身穿一件草綠色長袍,美髯至腹,手中舉著一把青龍偃月刀,舞的是虎虎生威。忽然圓睜自家那一雙虎豹銅鈴眼,大喝一聲,揮刀向她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