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鴛被那一波秋水驚到,心想:他那兒不就是寢宮麼?寢宮不就是秦王住的地方麼?夜深人靜之時,色迷迷的秦王帶著一個純真的少女去往寢宮,天知道會發生什麼倒黴事情。直覺告訴她,絕對不能去。她花容失色,連連搖頭,說道:“我不去,那麼莊嚴肅穆,高貴華麗的地方豈是我去得的?”
嬴政疑惑的問道:“你怎麼去不得?”
他近前一步緊緊拉住她的胳膊,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你不是侍女麼?侍女伺候一國之君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雖然是這個理,但是,我,我,我的主人是我家小姐。”不是你!
嬴政搶過話頭,理所當然的說道:“那就對了!反正你家小姐進宮也是伺候我的,這往後呀,她的就是我的。嘿嘿嘿,所以,跟我走,總沒有錯!”
說完,不待漓鴛有所反應便拽著她往寢宮奔去,她想要不去都不可能了。其實她不是沒想過其它的路徑,比如越牆逃跑之類。但是,鹹陽宮這麼大,到處都是房子,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假如不跟著他去,非要迷路不可,哪裏還逃得出去。現如今還是稍安勿躁的好,等天亮了,再另謀出路。
至於如何逃走,她還得好好構思構思。隻是,她的構思還沒有成形便趴在桌邊睡著了。彼時嬴政也坐在桌邊,手持一卷竹簡看的正入神,耳邊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鼾聲。他扭過頭去看,先是微微一笑,繼而輕輕放下竹簡走過去推她,一連推了好幾下,她都渾然不覺。
“侍女漓鴛,起來啦,我要喝茶。”
漓鴛仍舊睡。
“起來到床上去睡,這樣會著涼的!”
漓鴛仍舊睡。
“你不起來,我要抱你過去啦?”
漓鴛仍舊睡。
嬴政歎了口氣,真的將她抱起,他低頭看著自己懷裏睡的香甜的人兒,笑道:“這樣還不醒,真是睡神呐。”
漓鴛一覺睡到三更後,朦朦朧朧中覺得眼前似乎有燈影晃動,她懵懵懂懂的坐了起來,傻乎乎的向前方看去。
燈下站著一個男孩子,正在慢慢的脫外衣,脫完以後便拿下束發的簪子,將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來。
這,她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叫道:“阿政!”
嬴政回頭看她,笑著問:“你怎麼醒了?看你剛才睡的那個樣子,就是要天打五雷轟都不會醒呢。”
漓鴛囧,這人還真會用詞。不過,她顧不上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了,眼下正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困擾著她。
“我,我,我怎麼睡床上來了?”
“我抱你過來的。”嬴政睫毛微閃,眸中狡黠之光明明滅滅。
“咳咳咳。”她極力掩飾窘態,覺得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裝糊塗的好,“那這張床。”是誰的?
“我的。”
“你的?”那不就是傳說中的王床嗎?她花容失色,一個翻身就要下來。
也不知道新王繼位要不要換床,假如不換,老天,曆代秦王都睡過的這一張,曆代秦王都死過的這一張,曆代秦王都不知道在上麵做過多少倒黴事情的這一張,曆代秦王。
感覺要崩潰了,她這麼一個玉潔冰清的人兒竟然被床給汙染了,她得逃呀,逃的越遠越好。
嬴政的動作比她快,先一步奔過來在床邊坐下,伸手按住她,一臉認真的問:“你尿急?”
她大囧,急忙答道:“沒有!”
“那你麵紅耳赤,半夜三更的爬起來要上哪去?”
“我,我想換張床睡。”她屏氣斂息,皺眉苦忍,覺得這床的氣味也變的很是不對勁,身體所觸之處也變的僵硬如頑石,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為什麼?”
“嗬嗬嗬。”她笑出一副明媚的容顏,“這是你的床,我隻是一個侍女,怎麼能夠,怎麼能夠,嗬嗬嗬,你知道的,嗬嗬嗬。”
嬴政握住她的手,很是認真的說道:“鴛兒,其實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現今怎麼也迂腐了?床不就是用來睡覺的嗎?侍女也好,君王也罷,都要睡覺,睡覺就要用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我這床,你千萬不要嫌棄。”
怎麼能夠不嫌棄!她很想大聲說出自己心中的感受,奈何一接觸到嬴政那一雙殷切期待的盈盈水波之時心便軟了,硬生生的將就要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她勉強扯出一個笑臉,說道:“你說哪裏話,你這床觸感柔軟舒服,氣味芳香撲鼻,我隻有歆羨的份,哪裏會生厭惡的心?”
“那還不快睡?”嬴政作勢就要上床,“我們兩個好久都沒有同塌而眠,徹夜長談了,趁著今日這個機會,一定要好好重溫舊夢。”
漓鴛心頭一陣惡寒,渾身寒毛直豎。
他們以前曾經這樣做過嗎?她怎麼不知道?好吧,就算這麼做過吧,可那時還是小毛孩,兩小無猜的很。現如今一個是少男,一個是少女,怎麼能夠說睡就睡?眼看嬴政就要將鞋子脫了,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她舉起右手,做積極發言狀,大聲吼道:“等等!我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