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的內容很簡單,蕭、郭二人同樣三箭,隻是要依次射到距離不同的箭靶上,更為精準者為勝者。
頭兩箭,蕭簡與郭培楓都準確無誤地射中紅心。
第三箭,依舊是郭培楓先射。少年如舊取箭拉弓,動作熟練輕巧,看著遠處的箭靶,聚精會神,最後放手,箭中紅心。
待到蕭簡,他也同之前一樣,搭箭上弓,張弦拉滿。然而這一箭卻遲遲沒有射出。
拉弓的臂因為太過用力已經抖得越來越厲害,而蕭簡的眉也越蹙越緊,眯起的眼裏目光銳利卻是複雜,順著箭尖所指的方向瞄準。
青蕪見蕭簡異樣,便轉頭低聲問青蘼:“姐姐,蕭簡怎麼了,為什麼不把箭射出去?”
青蘼注視著場上專注的少年。她或許知道蕭簡的猶豫,也如他手中被拉滿的弓弦一樣緊張,此時此刻她不敢有一眼的錯過。
青蕪想繼續問下去,卻聽見“嘣”的一聲弦響,蕭簡已將箭射了出去。
羽箭向著遠處的箭靶急速而去,氣勢如虹。然而,那一道疾光最後卻隻是落在箭靶附近的地上,箭尖深深地刺進土裏。
“蕭簡!”青蕪驚呼,不敢相信這樣的現實,快跑向失手的蕭簡。
青蘼正要追去,目光卻落在一邊的郭培楓身上。她見初遇的少年眼底有穩操勝券的笑意,對這樣的結局並沒有一絲意外,鎮定得仿佛早就預知。
郭培楓也感覺到青蘼對自己的關注,他對上少女探尋的眼光,笑若清風。在見到青蘼快速收回目光的時候,心底已經萌動的某種想法更加切實,而從笑容裏表現出的,是不屬於他這樣年紀的老成。
垂下持弓的手,微微喘著粗氣的蕭簡麵對青蕪帶著關心的質問,卻隻無奈笑道:“技不如人。”
承捷走來,又向箭靶處望了望,笑歎道:“蕭簡,看來你要多練練臂力了。”
如此結果,自然就是郭培楓勝,而承捷也借機帶著郭培楓離開。
青蕪看著郭培楓即使離開也依舊顯得倨傲的背影,憤憤道:“蕭簡真沒用!”
“蕭簡必須輸。”承淵同樣看著漸遠的三道少年背影,眼裏依舊有離去的承捷始終不變的笑容,心頭卻是一片慘淡,“這就是政治。”
“什麼叫必須輸!按照你這樣說,是蕭簡騙了所有人!”青蕪不服。
青蕪眼底的不解和憤慨躍然而出,承淵看著,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擔憂。早慧的少年笑容艱澀,道:“我真希望你永遠不要明白。”
“你們都明白,就我不知道!那以後如果你們對我也這樣,我該怎麼辦?”情急之下,青蕪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她拽著承淵,兄長的掌心如舊溫暖,然而這樣淒涼的神情卻教她覺得陌生。
“不會的。”承淵反握起青蕪的手,溫柔道,“你隻要記得‘清攜’就好,其他的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少年的話總能吹散她心底一切的陰霾,即使她有多不快,隻要承淵一句話,那些消極的東西就全都不成立了。她堅定地相信著少年的每一個字,而用這些話語串成的承諾,會是她一生的遵守和堅持。
自那日馬場一遇之後,青蘼幾乎日日都被今上傳召陪駕,而這樣的時間裏總少不得莊妃跟郭家父子,甚至有時大人議事,會將青蘼跟郭培楓屏退,而其實不過是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
沒有承淵陪伴的青蕪本就寂寞無聊,現在連青蘼都不在身邊,所以她有時會一個人偷偷去看望青蘼,但卻總能見到郭培楓。那人看青蘼的目光說不上別有所圖,卻到底不純粹,她有時覺得青蘼禮貌的回應實在是受了委屈,便想要上前將青蘼拉走,卻總被司斛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