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虞修白勉強支撐著身體靠在床頭,他隻稍稍一動,就滿臉是汗,襯衫已然濕透了。
顧寶貝也坐在一旁,見他臉色異常的白,又虛的汗如雨下,不由焦急起來,“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
虞修白見到她,劍眉一皺,“回你病房好好休息去。”
羚見他生氣,忙回頭朝顧寶貝使了個眼色,顧寶貝雖有不滿,但聽話地回了自己的病房。
待她走後,虞修白兀自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羚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急的眼圈兒紅了又紅,“你不用藥,怎麼好?”
他靜靜看她一眼,俊臉驀然一變,雙手本能地蓋住臉,轉過身把自己埋進了枕頭裏。
羚一陣詫異,跪到床上去扳他的肩,急聲問:“怎麼了?”
盡管在重病中,虞修白的力氣仍然大過羚,而她執意要看他的臉,他被逼急了,突然甩手推開她。
羚猝不及防,整個人從床上重重地摔到地上。
“哎喲——”屁股著地,一陣生疼,她發出一聲痛呼,狼狽地坐在地上,故作生氣地低著頭。
虞修白起身,雙腿著地,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去準備拉羚起身,卻遽然發現羚微彎的嘴角,手臂硬生生頓住,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羚卻是毫不客氣地拉住他的手,像是一隻發怒的羚羊,一躍而起,直把他撲倒在床,剛好雙腿壓在了他的腰上,兩隻手摁在了他的胸口。
她壓製著他,居高臨下俯視。
他緊皺著眉頭,居然像個女人似的撇開臉,試圖把臉埋進被單裏。
她的咄咄目光,把他逼急了,他用力挺動腰身揮著手臂想要把她推開,她卻像是深入他骨髓的藤蔓,任憑他怎麼撲騰,她都緊緊纏在他身上。
一時之間,兩個人像是兩條蛇兒,緊緊扭絞在一起。
最後,重病的虞修白敗下陣來。
在羚的逼視下,不得不看著她的眼睛,她問:“你怎麼了?”
他以往生病,並不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可是這次,情況不同。
他看著她的目光變得深邃幽暗起來,眸底,隱約浮現一層悲哀,無論是冷冽堅毅的顧少清,還是風流倜儻的虞修白,都從未出現過這種神情。
羚的心髒,被擊穿了。
牢牢地盯住他黑曜石的眸子,再三逼問,他終於不得不吐露實情,“我停止了服用免疫抑製劑。”
羚腦袋裏嗡的一聲,混沌起來,有些迷惘地看著虞修白。
“我想要一個健康的身體……所以……”
羚咬著唇,不想露出打量的眼神,便低頭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問:“所以你的身體會產生排異反應?你的臉會出問題?”
“是!”理論上,確實如此,而之前幾年中,他也一直處在排斥反應中。
羚心髒一陣抽搐,想到之前在網上查到的信息,那些恐怖的字眼,想來心都揪了起來。
“你吃,好嗎?我們住在一起,我以後好好伺候你,保證你在一個無菌的環境中,保證你不被病毒感染,我不想你生病,不想你躲著我。”
心,一抽一抽的,悶悶的痛。
虞修白用力抱住她,許久不說話。
羚悄然滑落的眼淚滴在他的胸口,透過薄薄的襯衫,流到他的心裏,那麼甜,那麼苦。
“羚……如果我沒有回來,你怎麼辦?”靜謐的病房內,相擁的兩個人,呼吸纏繞在一起,他忍不住問她這個問題。
“我還能怎麼辦?我後來真的以為你死了,你不是也這樣勸我嗎?我下決心忘記你,下決心重新開始,我或許會談一場戀愛,會重新組建家庭,可是,我永遠也不會再嚐到愛情的甜蜜,也不會再感到家庭的幸福,我生命裏所有的美好,都是你給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