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孝莊說:三藩不削,吃窮大清 第1章(2 / 2)

但是,不對抗不等於沒野心。做男人一輩子,總得有一點小小的野心呀。吳三桂最大的野心,就是立誌於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雲南王。為此,現代清史大家李治亭先生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吳三桂自受命鎮守雲貴,就有一個長遠打算:他要世世代代以雲貴為家,把這一廣大的肥土沃野作為他及其子孫的世守藩地。他一心要仿效明朝的黔國公沐氏,做清朝的‘黔國公’,與清朝相始終。”在吳三桂看來,這點想法並不過分。當年,多爾袞與他在山海關灑血盟誓時,曾經有過裂土封賞的許諾,吳三桂這不過是要求多爾袞的繼承者遵守誓約罷了。

隻是,吳三桂的夢想,依然不能適應瞬息萬變的時局變換。至康熙打倒了鼇拜反動集團,清王朝的最高政治目標,已經是全國性的大一統高度專製政治。吳三桂的想法不能適應潮流。時過境遷,以孝莊太皇太後與野心勃勃的康熙帝為代表的清廷最高統治集團,絕對不再允許有一個半獨立的“雲南王”存在。

吳三桂的悲劇,便在所難免了。

至於另外兩個王,盤踞在廣東的平南王尚可喜(子尚之信),在福建的靖南王耿繼茂(父仲明、子精忠),雖然政治的野心趕不上吳三桂,但要講到斂財攬權的那一股子凶猛勁兒,那也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事實上,尚可喜、耿繼茂兩藩王所統領的軍隊,也是由漢軍八旗、旗屬綠營兵兩大塊組成。尚可喜劃歸漢軍鑲藍旗,耿繼茂則為漢軍正黃旗。雙方各擁有15名佐領,3000名旗兵,這是他們的基礎力量。後來,順治帝調尚可喜、耿繼茂二部南下廣東,覺得他們的人馬太單薄了,便又跟二人約定:兩南王進入廣東的總兵力可放寬到2萬,尚可喜、耿繼茂各領1萬兵;不足部分由南方的綠營兵補充。

尚可喜、耿繼茂兩藩一開始同住廣州城。耿繼茂襲位前做過尚可喜的部下,兩人頗講得來。於是,兩人便聯手設立“總店”,搜括民脂民膏,“大自鹽鐵,小及雞豚,城市鄉村,列坐抽剝,有司莫能詰,百姓莫敢言”。兩藩王在廣州城競相鬥富,平南王府“最為宏廣”,靖南王府則“性尤太奢”。如此高大雄麗的建築,濫征了無數的民間財力人力,搞得怨聲載道。尚可喜經營廣東20餘年,幾乎壟斷了廣東省的一切商業經貿。故當時的廣州城中有“平南之富,甲於天下”的說法。

正史上講到耿繼茂,曾給過“儀狀俊秀,識大體”七字評語。但是,這個頗有見識的耿繼茂改鎮福建後,撈起錢來也是一點也不含糊的。耿繼茂、耿精忠父子於順治十七年(1660年)七月來到福州。但他們來到福州後不久,很快便“以稅斂暴於閩”。浙江總督趙廷臣後來在提到耿繼茂的苛捐雜稅時,乃說:“正供之外,催科多名。民以田聽兵餉,所收不能十之一。”至耿精忠襲立藩王之後,橫征鹽課,勒索銀米,其殘酷更甚於乃父。

另外,三藩王遵守明清時代皇家放虎出柙的俗成規矩,吳三桂的長子吳應熊、尚可喜的第三子尚之隆、耿繼茂(其父耿仲明已去世)的第二子昭忠、第三子聚忠,均留下在京師以做人質。

當時,康熙帝在跟孝莊太皇太後討論起“三藩”的尾大不掉之時,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三藩鼎踞南服,糜餉歲需二千餘萬,近省挽輸不給,仰諸江南,絀者連章節入告,既羸不複請稽核,耗天下之半。” 二千多萬銀兩的非正常開銷,這換在前明已經可以把一個活活的崇禎皇帝拖累死了。為此,康熙帝深深地向皇祖母表達了自己的擔慮。

孝莊充分肯定了康熙帝的政治直覺。孝莊太皇太後接著補充說:打一開始,吳三桂、尚可喜、耿繼茂這幾個家夥,便擺出一副錦衣紈絝、飫甘饜肥的姿態來麻痹咱,希望朝廷能放過他們。其實,吳三桂這幾個東西到現在還沒鬧明白這問題的關鍵。實際上,這事兒的關鍵並不在於三藩是不是有政治野心,而在於咱現在還值不值得自己勒緊褲帶來,替他們養活手下那一幫吆五喝六的閑人。咱大清朝打自你祖父太宗時期起,就不作興養活閑人。所以,現在的情勢是撤藩必行。三藩不削,吃窮大清!

不久,機會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