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孝莊說:三藩不削,吃窮大清 第2章(1 / 3)

第十三卷 孝莊說:三藩不削,吃窮大清 第2章

康熙十二年(1673年)三月,平南王尚可喜向朝廷遞交了一份辭請報告:老夫年已70歲了,精力真的不行了,請朝廷無論如何批準我回遼東養老。

實際上,尚可喜這一回用的是投石問路之計。當時,平南王府事實上的掌門人長子尚之信,與尚可喜身邊的親信舊人金光、黃掌絲等人爭鬥得十分激烈。尚可喜為了化解日益尖銳的家庭矛盾,這才想起了一出李代桃僵之計:自己領著謀士金光等一幫舊人回遼東老家去,而把廣東的王爵留給長子尚之信承襲。尚可喜的本意絕對不在於“撤藩”。

但是,這個時候,康熙帝等待這個時機已經很長時間了。康熙帝命令吏部迅速批複尚可喜的退休請求:“查藩王現存,子無移襲之例,應無庸議。”這當然是“撤藩”,尚可喜全家無論男女老少,整體打包被送回到遼東老家去休養。為了表彰尚可喜的急流勇退,康熙帝給尚可喜胸前戴了一朵大大的紅花,在全國範圍內大力宣傳他的“具見恭謹,能知大體”。 尚可喜雖失悔走出了一著臭棋,但他自覺無力與皇家爭鋒,便也就默然受之了。

康熙帝這一番大吹大擂尚可喜的“感人”事跡,原本就是做給另外兩個藩王看的。至此,吳三桂與耿精忠兩藩王沒有了退路,也不得不上疏準撤全藩。

耿精忠的處境跟尚可喜的情形區別不大。都是隻有一萬左右的藩王兵,無險可守。往後退是波濤洶湧的海島,那是海上鄭氏武裝集團的地盤兒。不久前,耿精忠很賣力地跟鄭經幹架,雙方已結下很深的梁子。鄭成功在十數年前噬指而亡之後,他的龐大的海上武裝集團已經由長子鄭經承襲。耿精忠可回旋的餘地也很小。康熙帝毫不猶豫地批準了耿精忠的辭職報告。康熙帝知道耿精忠肯定會一時想不通,便特地委派耿家的故人範承謨為福建總督,前往福建安撫焦躁的耿精忠。

說到耿、範兩家的和睦鄰友關係,許旭在《閩中紀略》中介紹說:“範、耿至親也。先是,耿王之祖,歸順遼左至受封為王,俱範文肅公文程力也。時文肅為內院枋國,與耿交誼最厚,誓為婚姻。”“而今製府(指範承謨)乃範文肅之子,其侄又耿王之妹婿。”

不過,政治、親情、死亡,總是喜歡糾結著攪在一塊的。當政治與親情發生碰撞時,便會有人深深地闖入到死亡的神秘禁區了。

後來,耿精忠決定跟隨著吳三桂賭一把自己的未來命運之時,就把一把長長的軍刀深深地捅入了範承謨的胸膛。

其實,三藩的撤與不撤,真正令康熙帝大感躊躇的,卻是那個平西王吳三桂了。

吳三桂的撤藩報告,七月初三即呈報到了康熙帝的禦案之上。但是,真正形成決策,在朝君臣卻經過一個月時間的反反複複討論商議。吳三桂在撤藩奏疏中說:“臣駐鎮滇省,臣下官兵家口於康熙元年(1662年)遷移(指從漢中遷雲南),至康熙三年(1664年)遷完。雖家口到滇九載,而臣身在疆已十六年,念臣世受天恩,捐糜難報,惟期盡瘁藩籬,安敢遽請息肩!今聞平南王尚可喜有陳請之疏,已蒙恩鑒,準撤全藩。仰恃鴻慈,冒幹天聽,請撤安插。”

這語氣,滿朝文武都看得明白,這吳三桂的口風不是很好,有種咄咄逼人的怨懟!

於是,有關吳三桂的撤藩可否,朝廷的滿漢大臣們便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大陣營:

第一種主張是三藩並撤的,這是激進派。反正兩塊豬頭肉是砍,三塊豬頭肉也是賣,索性趁著這個熱乎勁把內毒全排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國家的心頭大患。這個議案的主要擁護者有兵部尚書明珠、刑部尚書莫洛、戶部尚書米思翰等人,在朝堂上是少數派。

第二種主張則先撤尚、耿二藩,吳三桂保留,讓他再蹦躂一段時間。尚、耿二藩,反彈的能耐較小,萬一生變,應急處理也能從容自若。實際上,隻要把尚、耿二藩順利撤下,就等於卸去了吳三桂的臂膀。這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做法。大臣中這一派的主力軍是索額圖、圖海兩位滿族大臣,朝廷中的多數大臣都主張把步子走穩一點。當時,對康熙帝產生過重大影響的理學名臣熊賜履,在跟康熙帝討論到這個問題時,也傾向於暫時繞開吳三桂。熊賜履為康熙帝分析說:“吳三桂年已老,俟其身後撤之,其勢易,宜緩圖。”

康熙帝是少年新進帝王,“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裏。”他的態度是趨向於三藩盡撤的。吳三桂已經是一個年近60歲的糟老頭兒了,他還能怎麼樣呢?再說了,吳三桂的獨子吳應熊以及包括吳世霖在內的4個愛孫,均在康熙帝的牢牢控製之中,那可是吳三桂的命根子呢。這是康熙帝自信心產生的一個支點。

事實上,在康熙帝下最後決心之前,他與孝莊祖孫之間,也有過一番長談。

以孝莊太皇太後的政治閱曆,她的撤藩主張也是傾向於走穩健型路線的。

孝莊太皇太後的看法比熊賜履的觀點更加貼近現實:對於吳三桂上的這個撤藩奏折,咱可以暫時先把吳三桂的折子留中,不說撤,也不說不撤,就那麼硬生生地壓它個一年半載的,讓吳三桂那小樣兒先樂嗬一陣。等咱把耿精忠、尚可喜這邊撤藩的事情辦妥善了,緩過這口氣之後立馬就把吳三桂這邊給辦了。這樣的處理方式,引起時局震蕩的可能性會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