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櫻和蘇三娘走後,孫羽嫣的心就『亂』了起來,好似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她搓著那雙令人稱羨的巧手,竭力平複著波濤洶湧的內心,仔細回憶近段時間裏與趙誌文有關的點點滴滴,回憶起一點,就用針線串起一點,一宿的時間,孫羽嫣手中的珠串越聯越長。
孫羽嫣看著手中那冰糖葫蘆般的珠串,越看越『迷』茫,越看越沒有頭緒。丈夫趙誌文不見了,錢文櫻最早表現出了擔憂,盡管當時她盡力克製著情緒,但焦急之情依然溢於言表,無法盡數掩飾,從這些細節來剖析,錢文櫻看來是曉得一些根底的,但又似乎她也被蒙在鼓裏。甭管錢文櫻具體解多少內情,孫羽嫣都認定她掌握的情況肯定比自己掌握的線索要豐富,因此,心中幾番鬥爭權衡,她終於定下決心要當麵向錢文櫻問個明白,畢竟,趙誌文不光是她錢文櫻的丈夫,也是自己和蘇三娘的丈夫。丈夫有難,三房夫人,甭管是宜夫人也好,淑夫人也好,如夫人也罷,都該有難同當,赴湯蹈火,竭盡所能,克服困難,扭轉局勢,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珍珠說錢文櫻一大早就回娘家去了,孫羽嫣帶著一肚子疑問去刨根問底卻撲了個空,她的心事就更重了,眼皮忍不住就跳動起來,沒完沒了。
司針伺候在孫羽嫣的身邊,好似孫羽嫣的影子一般,亦步亦趨。行了一陣兒,司針見孫羽嫣眉頭緊鎖,一語不發,身上散發著陣陣冷氣,好似一尊美豔的僵屍,她的心也就跟著緊張了起來,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臨淵羨魚,莫如退而結網。孫羽嫣帶著司針在莊子裏穿行著,像兩個美豔的幽靈。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孫羽嫣不禁愁上心頭,若不是司針跟在身邊,須得顧忌著身份影響,她真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以期讓老天爺看見她的可憐相,發發慈悲,給她指點一下『迷』津。
又走了有頃,孫羽嫣主仆二人來到一處宅院跟前。孫羽嫣止了步,抬頭一看,旋即認出了這座院子。正待讓司針去叫門,門卻忽然就開了,蘇三娘的丫鬟綠柳像條泥鰍一般從門後麵滑了出來。
綠柳的步子很快,好似一團風,才在門邊興起呢,眨眼間就來到孫羽嫣的跟前,若不是司針及時喚了她一聲,她說不定要跟孫羽嫣撞個滿懷。
綠柳正一溜小跑著,冷不丁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驚,趕緊刹住身形,抬頭一看,卻見孫羽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當麵,駭了一跳,臉上忍不住就紅一團白一團,活像個戲台上的花旦。
孫羽嫣見綠柳犯了窘,不忍心使她太過難堪,就笑著替她解圍說:“綠柳呀,你既然眼睛有些近視,走路就該當心些,成天這麼風風火火地瞎跑,不是我缺心眼兒故意咒你,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要絆跤子栽跟頭,你這麼俏生生一個姑娘,磕著這兒碰著那兒可就劃不來了。”
綠柳聽了孫羽嫣似莊似諧的言語,臉上的窘迫果然消隱了大半,回話說:“孫『奶』『奶』教訓得是哩,我眼神兒有些不清亮,是該時刻悠著點兒,要不然真有可能栽個大跟頭還找不到地方伸冤哩。”
孫羽嫣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明白就好。對了,你這風急火燎地是要往哪裏去呀,三娘在不在院子裏呢。”
綠柳聞言,趕緊回答說:“三娘說她身子有些不爽利,支使我到『藥』鋪去抓服『藥』呢。”
孫羽嫣聞言,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昨兒個見蘇三娘時,她還生龍活虎有說有笑的,怎麼隔了一夜身子骨就不爽利起來了?這個念頭在腦海裏隻一晃而過,孫羽嫣並未往深處去尋思,畢竟,幾步路的光景,她便可以當麵瞧見蘇三娘了,是何緣故輾轉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