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次對峙,張凱也終於提供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你為了脫罪自保,當然要向我潑髒水了,你分明就是在說謊,欺騙警察,那麼多證據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馮亮咄咄逼人的回懟張凱,完全不留餘地。
沈錚氣急,氣衝衝的說了幾句,全被馮亮解釋回來了,他拿不出證據,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終於是忍不住從審訊室出來了。
到了外麵,看到溫涼,他交代了一句:“我到外麵抽根煙。”
“一起吧。”
溫涼跟了上去,文心緊隨其後。
局裏二樓的陽台上,沈錚掏出了煙,向溫涼舉了舉煙盒,是在無言的問溫涼抽不抽。最近溫涼煙抽的少了,他都有些不確定,溫涼會不會抽了。
很快,溫涼拿過一根,沈錚有些意外又有些理所當然,把煙放回了口袋中。
借過沈錚的打火機點燃煙草,抽了一口,溫涼覺得左肩處的悶疼都減輕了一些,
案子結束後,她真的需要去醫院拿點藥,和正正腳骨了。
“我找到凶器了。”溫涼吐出一口白煙,語出驚人。
沈錚拿煙的手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不可置信的看向溫涼:“什麼意思,凶器不是早就出現了嗎?”
一直站在一旁的文心也嚇了一跳,不敢置信。
“我們找到的那把,是凶手故意放出來的***。”溫涼淡淡的解釋,靠著欄杆點了點煙灰,煙灰落下隨風飄走了,她接著道:“為了保證不損壞張凱留在刀上的指紋,凶手用的另一把刀行凶,我們找到的那把,張凱的指紋過於完整,是故意嫁禍的。真正的凶器,我在旅館的壁畫後麵找到了,還有一顆鑽石。”
“鑽石?”文心疑惑的重複,接著問:“為什麼會有一顆鑽石?”
“那是受害者死前佩戴的鑽戒上的鑽石,指環不見了,隻餘下鑽石。”溫涼淡淡道。
文心想起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道:“就是你檢查完死者遺體後,讓我們去調查的那個包裹裏的那個鑽戒嗎?”
溫涼點了點頭,她之前檢查受害者遺體的時候,發現了受害者無名指上一道拖拽造成的傷痕,根據所得的線索和推斷,調查了一下受害者生前是否佩戴戒指。
得知受害者被害當天,越洋寄過來一個包裹,裏麵就是一個五克拉的鑽戒。
可惜的是,寄包裹的人,填寫的號碼已經停用,地址也是賣鑽戒的店裏發出的,找不到寄件人,無法向寄件人傳達受害者被害的消息。
五克拉的鑽戒,寄件人的心意,或許隻有將戒指默默帶在了無名指的受害者才懂了。
“那凶器上留下了指紋嗎?還有那個鑽石上,有留下線索嗎?”文心追問。
溫涼看了看在裏麵忙碌的警員,淡淡道:“勘驗科正在勘驗,還沒給出答案,我也在等。”
沈錚掐滅手中已抽完的煙,有些進入狀態道:“因為沒出結果,所以,你才沒有急著進入審訊室。”
“對。”溫涼也掐滅了手中的煙頭,神智已經清醒了很多。
就在這時,一個警員帶著一份報告,來到陽台的玻璃門前,對著站在陽台的三個人道:“沈隊,溫法醫,結果出來了,刀上麵和鑽戒上麵,都勘測到了死者的血跡,至於指紋,並沒有結果。”
溫涼伸手接過報告致謝:“謝謝,辛苦了,這就夠了。”
警員點了下頭,退下去了。
“好了,沈隊,我們去審訊室吧。”溫涼微微挑了一下眉峰,神色之中透出一種勝券在握的篤定。
分明是一個法醫,竟讓人如此信服且安心。沈錚不免自嘲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想來還是要多多學習加努力。
關上審訊室的門,溫涼走到桌邊坐下,甚至還保持著最好的禮貌和馮亮打了聲招呼:“你好啊,馮先生,接下來的審訊由我來,希望馮先生能配合我的工作。”
馮亮看著溫涼那清淡瞧不出一絲情緒的臉,心裏竟莫名開始有一些緊張。
是的,緊張。麵對沈錚和其他刑警的時候,不曾露出的情緒,卻被一個女人輕易就挑起來了,也許是因為這個女人太過冷靜,閃爍著冰冷的磷光的眸子裏,都是高深莫測的算計。
“那我們就開始吧。”溫涼攤開筆記,開始走流程正規的詢問:“馮先生,案發當天,你在哪裏?”
馮亮穩了穩心神,回答道:“不都說過很多遍了嗎?在家裏。”
“哦,那就奇怪了,馮先生確實在家裏,而不是在回家的半道上,入住了一家名叫“好客旅館”的旅館?”溫涼直視馮亮的眼睛,將馮亮在聽到那個旅館名字的時候的神色看進了眼裏。
馮亮沒有回答。
溫涼接著說:“那個旅館,離張凱的家,隻有兩裏路,辦理入住不需要身份證。而從你家到張凱家,卻需要四十分鍾。”
馮亮總算是找回了一絲魂兒,堅持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去過那裏。”
溫涼也沒有逼問,輕輕帶過了旅館這件事,跳到了另一件事上:“馮先生,我查看了你店裏的監控錄像,發現案發當天,你店裏的監控出現了殘缺的現象,這時你知道嗎?”
馮亮對於這個問題好像是有些準備和把握,沒有了剛才那般局促,找回了一些冷靜,表麵上很是輕鬆道:“那天監控線路出現了一些問題,本來打算找人修,可是第二天又好了,我就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巧合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溫涼表示明白。
右手拿著細長的筆杆,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在桌麵上,目光掃過馮亮尾指的一個指環,漫不經心道:“馮先生手指上的指環倒是很別致,有一個不太平整的切口,好像是被人刻意切了一塊。”
被溫涼提及指環,馮亮自發的拿手遮了一下,勉強的笑了笑說:“這本來就是這樣的。”
他已經把指環上所有的痕跡都清理掉了,卻還是免不了心虛。
“馮先生,這件上衣,你們店裏進貨了三十件是嗎?”溫涼沒理會馮亮的回答,從筆記中抽出一張照片,推到馮亮的麵前。
那張照片上的衣服,就是凶手行凶的時候,穿在身上的那件。
她的提問跳躍性極強,毫無頭尾,就好像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完全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馮亮知道溫涼肯定是查過了,如實回答道:“是。”
“嗯,我從監控錄像上看過了你自兩個星期前進貨回來後,這件衣服的銷售情況,不多不少正好賣出了三十件,你本來店裏有兩件庫存,可我查來查去,為什麼店裏隻留下了一件庫存呢?”溫涼一臉真誠的困惑,閃著精光的眸子就像凶狠的猛獸,盯緊了自己的獵物。
馮亮被溫涼盯的默默咽了一下口水,喉頭發緊道:“我記得是那天監控出現故障的時候,我賣出去了一件,因為故障原因,沒有記錄。”
“如果是這樣,你也沒有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大膽的懷疑,你是案發當晚因為要穿同款假扮張凱行凶,而自己從店裏拿了那件衣服,穿上行凶後,最後嫁禍張凱呢?”
溫涼的問題突然犀利起來,打的馮亮措手不及。
馮亮回過神後,立馬大呼:“冤枉啊,你無憑無據,怎麼可以冤枉人。”
溫涼忽然收斂了逼迫的神色,輕笑了一下,用很是輕鬆的語氣道:“放輕鬆,馮先生,我也說過了,這隻是一個大膽的猜測而已,並沒有冤枉你的意思。”
馮亮看著溫涼這樣的笑容,隻覺得頭皮發麻,含糊的不再說話。
“可以看一下你的戒指嗎?”
溫涼式的跳躍性思維,又開始了。
馮亮戒備的瞧了溫涼一眼,也明白他沒有選擇,將指環從手指上接下來,遞了過去。
溫涼結果戒指,有意無意的說起:“馮先生,你知道嗎?人最大的劣根就是自負。我是法醫,我勘驗了受害者的屍首,發現造成受害者死亡的致命傷,無論是從刀口的高度還是力度,都和張凱的身形力量不是很吻合。不過馮先生的話,就不一樣了,無論是身高體型還是力度,都很吻合凶手慣性刺穿受害者時候的傷口。”
馮亮急了,他拍桌站了起來,幾乎是怒吼道:“你什麼意思,話裏話外,都在指控我殺人,你拿出證據來啊,做這些無畏的推理又意思嗎?”
溫涼不急著回答馮亮的質問,安靜觀察著指尖的那枚戒指。
倒是審訊室外的沈錚爆了句粗口,想當既衝進去給耍脾氣的馮亮一通教訓。
他還沒來的及進去,溫涼就出來了,兩人正巧在門口相遇。
溫涼一眼就看出沈錚的不耐,淡淡道:“沈隊,敵人已經被激怒了,開始分寸大亂,你莫要管。”
說罷,她將手中的戒指遞給文心:“按照我說的去查。”
文心接過戒指,當即走出了審訊室。
等文心離開後,沈錚忙問:“怎麼樣?”
“差不多了,等戒指勘驗的結果,就可以定罪了。不知是說他愚昧自負,還是喪心病狂,居然還把受害者的戒指隨身呆在手上。”
溫涼眼中難得出現一抹濃重的愁緒,說話間隔著單向玻璃看了一眼審訊室裏的男人。
裏麵的馮亮已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此時的他,是否已經產生了悔意。
沈錚也有些不可置信,怒目圓睜的看向了審訊室裏的馮亮,頗有一種想立即將那人生吞活剝的憤怒。
等稍稍壓下心中的怒火後,沈錚才問:“你是怎麼知道,馮亮會將東西藏在旅館的?”
溫涼有些不靠譜的答道:“巧合,加上大膽的猜測。”
“什麼意思?”
“在你們去馮亮店裏搜查的前一天,我去了馮亮的店裏,買了些東西,在付款的時候,看到了一張,那個馮亮藏凶器的旅館的宣傳單,當時沒注意,後來便將那旅館的名字忘了,直到我自己去找的時候,走了很多店後,才想了起來。”溫涼就是憑著這個聯想到旅館藏凶器和戒指的可能性。
最後真的找到的時候,她自己都有些訝於自己的猜想,後來隻找到鑽石的時候,她又後知後覺的想起了馮亮尾指的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