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五章(1 / 3)

溫涼感覺地到周圍投過來的目光,由最先的直視變為小心翼翼的偷看,徹底沒了掙紮的欲望,抿著殷紅的雙唇,用一雙勾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顧寒時。

本性難移,這個男人不管表麵上變成了多麼穩重狡猾的模樣,骨子裏年輕時候留下的張揚和隨性所欲的自由,還是沒變。

時不時張牙舞爪的跑出來作怪。

顧寒時心情大好,抱著溫涼的手緊了緊,把懷中輕的沒幾兩肉的人兒穩穩的抱好,看著溫涼裝作淡漠不在乎的表情,笑意更深,視線遊移到溫涼微紅的耳尖上。

那微紅暴露了此刻她內心真正的情感。

一路上,溫涼都忍受這周圍過於熱切的注視,終於得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後,溫涼心想,飛行的這幾個時辰,總算是可以擺脫顧寒時了。顧寒時總不會還買了和她坐在一起的飛機票吧。

飛機上是不可以隨意跟換座位的,聯想到顧寒時的身份,出行的話,也不該坐經濟艙。

不曾想,溫涼還沒將一顆心完全放下,顧寒時就在她身邊的位置安然坐下了。

溫涼幾乎是不經思考的開口道:“這不是你的位置吧?”

過道那邊,沈錚和文心聽到溫涼這幾乎充滿拒絕接受現實的語氣,不知該笑,還是該替溫涼傷心。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唐現的辦事能力?”顧寒時眉峰輕挑,氣定神閑,很是含情脈脈的盯著溫涼看。

溫涼被這麼一問,乖乖的閉上了嘴,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轉頭看向窗外,不願意再給顧寒時一個眼神。

有權有勢,在這個世界上,是真的多了一些尋常人想象不到的特權。

顧寒時靠過來,俯在溫涼的耳邊,語氣纏綿:“寶寶不開心了?”

溫涼被刺激的頭皮發麻,表情終於不是淡淡然,一切風輕雲淡的模樣,她此刻的神態稱的上是有些咬牙切齒,惡狠狠道:“閉嘴。”

顧寒時不以為意,伸手攬過溫涼的肩頭。

這是一種沒辦法控製的騷動,一見到她,他都忍不住想要去靠近,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覺的到,溫涼的存在。

因為昨夜沒睡好,又一大早起來趕飛機,等到飛機起飛後沒多久,溫涼便不自覺的靠著顧寒時的肩膀睡著了。

途中睡得不甚安穩,斷斷續續,模模糊糊,將醒未醒。

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飛機已經在做下降準備。

顧寒時指尖溫熱,輕輕地撩撥開溫涼額頭上的幾縷碎發,嗓音溫柔:“醒了,我們快到了。”

下飛機的時候,溫涼和顧寒時走在最後麵,顧寒時伸手過來抱溫涼的時候,已然輕車熟路,一點都不容拒絕。

溫涼本想拒絕,但又猜到結果不會因為她的拒絕有所改變,索性什麼都不說了,隨顧寒時抱著往機場外麵走。

半道的時候,溫涼想起什麼一般道:“我的行禮。”

“我已經安排好了。”

有顧寒時包辦,溫涼所有的擔心都顯得很多餘。

在機場門口,溫涼和顧寒時見到了先他們一步出來的沈錚和文心。

溫涼從顧寒時懷裏下來,問沈錚和文心去哪。

“先回家一趟,然後回局裏,和局裏報告馮亮那樁案件的細節。”沈錚如是說。

“那我也要回局吧。”

沈錚煙癮犯了,摸著口袋裏的香煙,本想拿出來抽一根,後來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很是理解道:“不急,你先養好傷。”

文心也道:“是啊,溫涼姐,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可要好好養傷,照顧好自己。”

溫涼失笑:“這叫什麼傷筋動骨啊,不過是扭傷了腳罷了。”

機場離市區有一段距離,沈錚和文心和溫涼談完後,正打算去打車回市區。

他們話音剛落,一旁安靜許久的顧寒時突然開口了,聲音寡淡,神情更加寡淡道:“沈隊長,這裏車有點難打,我私自為你安排了車,希望你不要介意,讓我安排的人送你們回去。”

顧寒時這一句話剛剛說完,兩輛黑色的賓利,就停在了他們的麵前,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走到顧寒時和溫涼身前,畢恭畢敬的打了招呼後,才返回去兢兢業業的打開車門,候著他們上車。

沈錚客客氣氣的謝過顧寒時後,和溫涼道別,帶著文心坐上了前麵那輛車。首先離開了機場。

溫涼和顧寒時則坐進了後麵那輛熟悉的車內,車子駛出機場,上了環城公路,平穩的前進。

顧寒時自發的向著身邊的溫涼靠近,低沉著聲音問溫涼:“寶寶,餓不餓?”

先是心跳的頻率加快了一拍,溫涼才眉心微蹙的轉頭看身邊的人,表情淡淡的,卻寫滿了拒絕:“你不要這麼叫我。”

這個突然出現的愛稱是打哪裏來的,顧寒時什麼時候,成了這般黏黏糊糊的人,溫涼恍惚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怎麼了,寶寶不喜歡嗎?”顧寒時裝作聽不懂,咬字清晰的發出那兩個疊字音。

溫涼被其裝聾作啞,死不悔改的態度刺激的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知道計較也不出結果,幹脆不再搭理,轉頭看向了車窗外的精神。

車水馬龍的擁擠,鋼筋水泥的摩天大樓屹立不倒,人潮不止使人生疲,大城市的風光在溫涼

的眼中,有一種光怪陸離的魔幻和匆忙,她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總有一天,終結的盡頭,她會離開。

三天後,在家養傷的溫涼接到了文心的電話。

文心在電話那頭,說起了馮亮凶殺案的受害者林沫,送林沫昂貴的鑽戒的主人找到了。

那人在得知林沫死訊之後,從異國他鄉歸來,擔起了為林沫處理後事的責任。

文心說:“李隊打電話過來說,賈先生在停屍房見到林沫的屍體時,霎時便愣住了,最後反應過來就是失聲大哭的悲戚。”

溫涼靜靜的聆聽,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的難過。

“溫涼姐,你知道嗎?賈先生方和在國外的妻子和平離婚,贈與林小姐戒指,與其聯係,若是林小姐還願意接受他,他就回來同林小姐相守餘生。想不到,人還沒回來,林小姐便遭遇了不測,死於非命。”

文心聲音輕輕的,含著無法排解的憂傷,為死去的林沫,為林沫他們無法成全的感情。

溫涼不知如何安慰文心,甚至都無法安慰自己,在聽完文心說的林沫與那賈先生的事情後,三言兩語便掛斷了電話。

似乎是一個平常又帶著濃重悲傷遺憾的往事,上世紀九十年代,賈先生隨大流出國鍍金,與年少的戀人林沫辭別。

他說成功了就回來找林沫,然後娶她為妻。

彼時賈先生年少輕狂,似是以為世界盡在掌握之中,直到在異國他鄉,處處碰了釘子,窮困潦倒。他才在寒冷的冬夜,站在路邊的電話亭裏,給遠洋之外的林沫去了電話。

“林沫,你莫等我了,我們分手吧。”賈先生說完這短短的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沒有給林沫一丁點開口的機會,也不知林沫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忙音時,是怎樣的心情。

而林沫自然也不清楚,在冬夜街頭,昏黃的路燈下,賈先生淚流滿麵的悲傷。

後來,賈先生成功了,憑著他的堅韌和努力,還有無法忽視的外來的幫助,他遇到了伯樂,有人欣賞,才贏得了風生水起,水高船漲的機會。

伯樂的女兒很喜歡他,溫柔善良,模樣好看。賈先生要結婚了,他覺得為了報答所謂的知遇之恩,這都是他該做的。

況且那時候,他已然單身幾年,身邊沒有一個伴,擁有的隻是夜長孤寂的孤獨。

結婚前三天的夜裏,賈先生再次撥通了林沫家的座機電話,但那邊再無林沫的聲音,隻有一個機械且冷冰冰的提示音,在告訴他,這個電話已經是一個無人使用的空號。

賈先生重複著打了這個號碼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邊泛白,他徹夜未眠,紅著眼眶,忍不住哭泣,似是又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冬夜。

而林沫呢,方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變故,雙親逝世,她心灰意冷,遠走他鄉,最後安居於古鎮山水,開了一家小店。

直至死,一生未嫁。

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結果可想而知,賈先生與自己國外的妻子相敬如賓十幾年的婚姻,和平結束。

離婚後的第二年,賈先生的前妻找到了自己餘生的幸福,開始了第二段婚姻。

她的婚宴,邀請了賈先生。

“當年年輕,喜歡你,此生非你不嫁了。你很有擔當,在之前的婚姻生活中,對我無比的包容,禮讓和寵愛,做為丈夫,你是最好的。但作為愛人,你顯然不合格,而我,也是。要是可以重來的話,十幾年前,我一定不會和我父親說我要嫁給你。我該做的,應該是鼓勵你勇敢一點,回去找她。”

前妻的神色帶著隱澀的悔意,一如既往的溫柔,與賈先生那段稱得上失敗的婚姻,並沒有磨滅她身上最可貴的那些品質。

賈先生動容間,又說起那一句已經說了無數遍的道歉。

“對不起。”

前妻笑著,搖了搖頭:“我說過你沒有對不起我,就連離婚,都是我自己提出來。你對不起自己,還有那遠洋之外的女子,也許你該找到她,要麼告別要麼擁有。你一向堅韌勇敢,別再在自己的感情上懦弱了。”

從婚宴離開的第三天,賈先生終於請了人,開始尋查林沫的現狀和所在。

在他了解到林沫始終未嫁後,數年來,生活多加磨難和磕碰之後,他第三次,在夜裏落淚,這一天,也是冬日,窗外大雪紛飛,寒風蕭瑟,本應寒冷刺骨的空氣,都變的溫柔起來。

當年,賈先生孑然一身在國外,世上已無至親之人,選擇和林沫分開,是擔心自己一無所有,一事無成,不敢耽誤林沫,後來,等到他功成身就,也有了諸多的顧忌和牽絆。

兜兜轉轉,最後才明白,賈先生所謂的不耽誤,都是空談,林沫是個難得心思剔透玲瓏的姑娘,她不會勉強自己,既是獨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