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關於小景年的。”
提到顧景年,溫涼一直平靜的臉色總算有了些變化,透出一股子難以名狀的悲傷來,她冷笑著看向唐現,眼底是一種了然的透徹。
唐現看到,不禁心驚。
難道?!!
“唐先生想說什麼?”溫涼冷笑著疑問,不等唐現回答,她便自說自話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唐先生是好意想告訴我,阿年,是我的孩子嘛。”
“夫人,你怎麼……”唐現不可置信的驚呼道,臉上的驚慌格外明顯。
這個秘密,知情的人都守口如瓶,顧景年的出生年月更是刻意做過手腳,處理的天衣無縫,絕不會讓溫涼從出生日期上察覺不對。
除了親子鑒定,根本就沒有別的可能識破這個秘密。
甚至於當年為了讓溫涼相信孩子已經死了,他們實施了萬全的計劃,就連特意準備的代替顧景年的孩子的屍體都天衣無縫,溫涼親眼目睹了死去的顧景年,經過計劃,是毋庸置疑的。
溫涼也就是相信了孩子已死,才會輕生,走進了車流中,想要自殺。
這樣一來,溫涼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做親子鑒定,鑒定顧景年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呢?她恨透了顧寒時,又怎麼可能會想到會相信,顧景年和她有任何關係呢。
如今,她都知道了顧寒時是自己的孩子,也該明白了當年顧寒時說要見死不救,棄她們母子於不顧的話,是不由心的。
難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溫涼還懷著恨,不願放過顧寒時,勢要讓他身敗名裂,失去一切嗎?
為什麼?
唐現不懂。
“夫人,你早就知道了一切。盡管這樣,你還是不願意原諒顧先生,不願放過他嗎?”
“嗬嗬嗬,放過?”溫涼似是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笑出了聲,笑罷後,她聲線冷淡:“怎麼放過?依你所說的,顧寒時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嗎?無論是說著絕情斷念的話,拋棄下那時懷著孕剛剛喪母的我,還是最後狠心,為了他所謂的保全,不顧念我一絲一毫,讓我承受失子之痛,痛徹心扉,萬念俱灰的走向滅亡,都是顧寒時的為我好。他為我好的方式未免太特別了,我怕是承受不起。”
“親手把我推入地獄的人是他,你卻來告訴我,想讓我覺得他是我的救世主。唐現,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溫涼嘲諷的語氣就像寒冬裏的一桶冰水朝著唐現當頭灌下,他渾身徹骨都覺得冰冷難捱,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如何反駁,溫涼說的,都是事實。
溫涼又笑了,隻是同剛才的冷笑嘲諷相較太多,苦澀,悲哀,她嗓音輕輕的,有些不真切。
“阿年還活著,也無法抹去當年顧寒時為了成全自己所謂偉大的保全,心狠手辣到,讓我們母子生離的事實。生離死別,兩種結果,一樣沉重,你們當真不懂嗎?顧寒時做這些,真的把我考慮進去了嗎?他想過我會多絕望嗎?我想他懂,可他還是這麼做了,用一種對於我來說就是淩遲的方式,成全他和你說的,偉大的保全。”
“說到底,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你所認為顧寒時為我所做的所有驚天動地的事情,歸咎根本,都可以用一句話說清楚啊。”
“比起顧氏集團,我輕如鴻毛,是那般賤如塵埃,可隨意踐踏。”
溫涼狠狠的吐出最後兩個字,周身冰寒的氣息越發濃鬱,十分駭人。
連唐現,都為之心驚。
他喉頭發緊,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接下來就是一陣短暫的安靜,溫涼是樂於沉默,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不想再浪口舌。
而唐現,是不知如何反駁,溫涼所說的一樁樁,一件件。
“既然顧氏集團對於顧寒時來說,這般重要,我偏要看他失去顧氏集團後,會怎樣悲痛欲絕。”溫涼的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清冷平靜,站起身來,笑對唐現說:“唐先生,你覺得呢?”
“夫人……”唐現先是如鯁在喉,不知如何開口,然後,又變的激動起來,對溫涼說道:“夫人,顧先生,真的是為了保護你,顧家本就是軍政起家,顧家宗祠的那些想爭顧氏集團的人,手段比你能想象到更加凶殘,不留後果。當年如果顧先生沒有回去,莫說顧家的百年基業保不住,為了斬草除根,就連老婦人,顧先生自己都難以活命,更別說保住你們母子了。那年除夕夜,你電話打回去,當晚,顧家宗祠諸多人呢,就都暗自派了各路人馬過去,想殺你們。那時候顧先生勢弱,不能正麵與他們為敵,為了讓他們死了害小景年和你的心,才會故意製造了小景年的死亡,讓他們相信顧景年已死,你已經是棄婦,他們才放棄了殺你的心,顧先生才得以在最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接回小景年的。真正保住了小景年的性命。而在接回小景年之後,顧先生要接回來的人,就是夫人你啊。”
說道這裏,唐現堪堪停住,不敢再往下說。
後麵發生的悲劇,他們彼此都清楚了,溫涼沒等到顧寒時去接她,就選擇了絕路,走進了車流中,結束生命。
當年得知這個消息,顧寒時就像瘋了一樣,什麼顧氏集團,什麼對他們顧家虎視眈眈的財狼虎豹,都不重要了。
他第一時間趕到溫涼所在的地方去,發了瘋的找她,隻找到了一把骨灰。
人人都和他說,因為汽車相撞,汽油泄露,引發爆炸,溫涼在這場爆炸中灰飛煙滅,被大火燒的隻剩一把灰了。
顧寒時不信,他不相信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燒的就剩一把灰。
可沒人理會他,隻是不斷的重複著告訴他,無論他怎麼想怎麼做,溫涼已經死了,不複存在了。
後來,行屍走肉,沒有溫涼的那五年時間,他堅信她活著,從未放棄過找她。
“唐先生,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我先走了。”溫涼看上去絲毫沒為唐現的話,產生一絲的動搖,她風輕雲淡地仿佛完全不在意唐現的話。
這般說了,溫涼也就真的不多加逗留了,她越過唐現,離開了會客室。
唐現追出來留她,激動的說:“夫人,你必須想清楚,明天就是股東大會了,你的決定……”
“夠了,唐先生,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多說無益。”
溫涼打斷唐現的話,冷厲的目光投過去,表示已經不想再說些什麼了。
唐現無言,明白了溫涼的意思,站在原地目送著溫涼離去,不再追上去。
似乎結局早就寫好,無法更改。
離開警局,回到顧氏集團的時候,唐現徑直去了顧寒時的辦公室,卻在門口被人告知,顧寒時不在辦公室,不久前,離開公司了。
明天就是股東大會了,這場大會,很有可能會讓顧氏集團高層包括顧寒時,麵臨一次腥風血雨的洗牌。
顧寒時這時候,不留在辦公室想辦法應對,去了哪裏?
另一邊,唐現在找的人,此刻正穩穩當當的等在警局門口呢。
溫涼下班,從局裏出來的時候,發現在門口等著的顧寒時,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意外,甚至於根本就不意外。
似乎她早就知道了,顧寒時會來。
顧寒時笑著展開了手,低沉的嗓音帶著蠱惑的磁力,他道:“過來,阿涼。”
溫涼也笑,走過去,撲進了顧寒時的懷抱。
兩人緊緊相擁。
上一次擁抱,好像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
顧寒時想這個擁抱已經想了許久了,淩晨的時候沒有抱到,可把他想念壞了。
“早上,怎麼那麼早就離開家了,我起來就不見你。”顧寒時微微鬆開了溫涼一些,空出一隻手來把溫涼落到頰邊的頭發攏到耳後,動作溫柔。
視若珍寶。
“這不還有工作,沈隊抓的嚴,可不能遲到。”溫涼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說的亦真亦假。
不管真假,對顧寒時倒是受用。
男人不在糾結於這件事上,一邊擁著溫涼往身後車子的副駕駛座走,一邊問:“想吃什麼啊?我的寶寶。”
“肉,大魚大肉,美味佳肴。”溫涼很認真仔細又很籠統激動地說。
顧寒時一點也不馬虎,當即道:“是,了解了,我辦事你放心,保證讓寶寶你滿意。”
車子很快就開上了環城公路,平緩的前進。
每股多久,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天晚上,顧寒時帶著溫涼行走在c城的大街小巷,對溫涼的要求,有求必應,以至於他們一起嚐試了很多家餐廳,價格高昂的,平價的,就連路邊攤都有。
他們酒足飯飽,站在無人的街頭縱情擁吻,一起跳舞。然後一路高歌,盡興的回到了家。
洗漱過後,便是在房間裏上演索求不止的歡愉,發了狠的享受魚水之歡。
無休無止。
以至於第二天,溫涼起床是,腰酸背痛,險些站不起來。
他們什麼都做了什麼都說了,隻是決口不提,今天的那場抉擇顧氏和顧寒時命運的股東大會。
就連離開家,兩人都分頭走的,平靜的和往常一般。
隻是離開時,顧寒時擁抱溫涼的時候,表現出了比以往更加殷切的依戀。
僅此而已。
當他們在公司再見到,是溫涼出現在股東大會,實行選舉表決權的時候,溫涼把自己的票投給了一個憑空冒出來,擁有百分之二十股份,又獲得了幾個股份加起來百分之十五的股東的支持的賀先生,賀慨。
已擁有百分之三十五股份支持的賀慨,加上溫涼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以百分之五十三對百分之四十七的比率,在這場重選顧氏集團最高董事長的商戰上,取得了勝利。
顧寒時被擠下顧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擠下了顧氏頂端的神堂,從此,顧氏易主,賀慨居上。
此消息一出,整個c城都為之沸騰,連日來關於顧氏的種種傳言,終於在此刻有了最正確直接的答案。
商業巨頭顧寒時,被自己的女人擺了一道,痛失顧氏的新聞,頓時傳遍了c城街頭巷尾。
賀慨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員,辭退了兩個人,那便是顧寒時身邊養著的最貴的兩個特助。
唐現和周西。
一時間,賀慨故意削權,打壓顧寒時的聲音也響起來了。顧寒時成了顧氏的空殼擺設,至於手上的那些股份。
這場顧氏集團腥風血雨的換血,使c城都為之震蕩,顧氏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