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親身試藥(1 / 1)

“起來吧。”她聽得頭頂間的聲線少了些肅殺,隻微微有一些冷意輕泛。除卻君上症疾的疼意需得她前去瞧瞧,不假以他人之手熬製的湯藥,怕也是君上有意讓李元碌如此說了。

“謝君上。”聞得聲,上官淳耳直起了身來,退到君上暖榻的一邊。君上心思難測,沒出聲,她再不敢有所言語。

李公公瞧了一眼默著聲,隻盯著手心裏黃皮折子的君上,忙著朝上官淳耳使了唇舌間的話,“君上,上官大人熬煮了湯藥,放涼了卻是失了藥效,與君上您的症疾,百害而無一利啊。”

上官淳耳是懂得這一番話的含義,她速速地掀了食盒的蓋子,將湯藥的碗擲放在了君上的桌案間。

湯藥氣息嫋嫋,苦澀的味道在殿內蔓延,君上悶著哼了一聲,緩緩地扣了手心裏的折子,極淡地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神色淡然,半點瞧不出君上那眼波是何用意,上官淳耳左手握著右手,袖間的絲滑布料刮得她手腕有些疼。

“賴得人道有揀別,信任天道真茫茫。若此撩亂事,上官大人以為是天道短,還是人道長?”她瞧著君上單薄的唇線一勾,兩手挽在了胸前,遮著繡了八爪九龍的王袍。眼眸裏生了光彩,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看。

天道短,人道長,都非是她所能意料得到。況且,她也不過是一介太醫,常年研習醫書,卻是對這些詩文股詞提不上興趣得很。

上官淳耳掀了衣擺對著君上跪了,“微臣不過隻是一名侍醫,君上所言卻是高深了。”將燙手山藥丟了回去,這答也是錯,不答也是錯,還不如一味的裝了不明白。

“上官大人聰慧過人,本王倒是小瞧了。”聲調平緩如常,沒有摻半點冷硬之色,原來,不止是不答也是錯,裝了不明白是錯上加錯。“良藥苦口,倒是不能辜負了上官大人的一片苦心了,是吧,上官大人?”

宮內之人總說君上年紀輕,心思總不若前幾位王爺那般縝密難測,眼下裏她便是覺著,這樣子斷章取義之人,也該要拔掉舌頭,亂棍打死了。

人道有揀別,信任天道,不正正是指明,她,對於君上來說,是否是可信的。若是她做不到被君上所信任,那麼,君上就會讓她明白,什麼才叫做人道長了。

她在心裏微微歎息,君上做為最不得寵的王子,母親又早亡,而先君王後早已薨逝,一宮之內,便真真是做到萬人之上,無一人之下了。

大權在握,凡事都得以自行做了決斷,這深宮之內,多的是先君身側的人,總不能學了砍殺王爺那般,將宮內伺候過先君的人都給砍殺,君上鐵血高壓,卻非是暴君,就拿著堵天下悠悠之口也是不能見血的。

既如此,能夠成為君上信任的人,於她的立足也是有些好處。即便伴君如伴虎,但最危險之處,也是最安全之地。

“君上症疾,微臣煎熬湯藥不敢假借他人之手,良藥尚需得藥溫熱之時進服,微臣一路走來,多是寒凍風吹,也不知良藥是否已溫熱,君上,請容微臣親身查看,以備能否還有藥效。”

萬般無奈,隻得應下君上。上官淳耳也不等著君上回上兩句,雙膝未離著地,隻直起了身來,雙手端了擱在桌案間的湯藥瓷碗,平舉於君上跟前,這才湊在了自己的唇邊,輕輕喝了兩口,在君上麵前吞了。

飲完了藥,苦味在她的口裏散開,十分的難受。她將藥碗擱回了桌案上,這才朝著君上告之,“回稟君上,良藥苦口總是苦澀,卻也療效甚宜。”

君上眼波極淡地瞧了她一眼,好似重新打量她似的,“起來吧,瞧著你一路過來,連著衣衫都是穿著這般的單薄,不知曉之人,還以為本王常時苛責宮人。”

上官淳耳卡在嗓子眼的石子總算咽在了腹內,這一劫算是過了。從此往後,她對君上的藥膳上得更加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