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藥王穀中的作息規律,每天卯時起床,沐梓晟帶著秦宇諾,與兩個兒子共進早餐,然後接受藥王穀醫師的治療,然後與兩個兒子進書房討論公事。
秦宇諾經過那驚魂一晚,竟還睡得挺香,夢裏總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對著她拍小手嘟小嘴求抱,把她一顆心都快融化了。
醒來的一刻,她首先想到的是小玥玥。
她真的好久、好久沒見到小玥玥了。她太想念他了。
然而,再仔細一回憶,不對,那夢裏的胖娃娃,肩上好像沒有月牙胎記。
難道不是小玥玥?
難道……是小玥玥二號?
秦宇諾的腦子轟然一炸。
按照自己前段日子,包括昨天傍晚,與沐淞玥的激情程度,一年之內別說創造個小玥玥二號,整個小玥玥團隊也足夠了。
怎麼跟沐梓晟解釋?
“晟哥哥,你夜裏總夢遊過來寵幸我……”
秦宇諾在心裏吐成一片。
沐梓晟現在耳聰目明,深沉睿智,聽了她的這種解說,會直接賜她浸豬籠吧?
她也不能總讓沐梓晟認孫子當兒子。
這日子,真的可咋過啊!
捶胸頓足間,沐梓晟已推開房門,風度翩翩地降臨,伴隨一聲深情款款的問候,伸手扶她起床。
沐梓晟在她麵前,真的毫無君王的架子。沐淞玥說的應該是實話——哪怕是對沐淞玥的母後,鬆州大陸的皇後安清淩,沐梓晟也未如此平易近人過。
秦宇諾穿戴梳洗完畢,隨沐梓晟去前廳用膳。
沐淞玥和沐嘉鈺已守候那裏,看見他倆,都起身行禮。
飯桌上,秦宇諾專心低頭喝粥,盡量保持冷靜。
天知道,她昨天與沐淞玥的“苟且”之事,有沒有傳進沐梓晟耳中。
天知道,那撞見她與沐淞玥“苟且”的人,到底是誰。
秦宇諾喝著粥,就聽沐梓晟緩聲發問,是對著沐淞玥:“玥兒,你遭遇的事,父皇基本已明了。你遇難時,一直照顧你的那位姑娘,現在何處?”
秦宇諾心頭一抽,隱隱生出不祥預感。
就見沐淞玥擱下筷子,溫順地回答:“回父皇,那姑娘名清慕,送兒臣來藥王穀的途中,因身體不適,暫被安置在山中休養。”
沐梓晟微微頷首,麵含關切:“不知清慕姑娘現在可好。”
沐淞玥說:“謝父皇關心。兒臣已派人去山中探望,順便將兒臣的近況,告知清慕。”
沐梓晟思索片刻,看向沐淞玥,眼神明亮:“玥兒,俗話說得好,患難見真情。你遭遇長樂殿災難後,命懸一線,無依無助,清慕姑娘在那種情況下,尚能鼎力相助,不離不棄,可見其人品之貴重。你最了解父皇,父皇無論是給自己擇後擇妃,還是為你們幾個選妃,首先看重的絕不是家世地位,而是人品性情。那位清慕姑娘,很中父皇的意。玥兒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婚事了。”
秦宇諾一顆心飛速下墜,嘩啦啦血淋淋碎了一地。
沐梓晟繞半天彎兒,原是在打這主意。
沐梓晟早不提晚不提,恰在今早提這一茬,難道,沐梓晟真的聽說了沐淞玥與她的事?
但話說回來,沐梓晟聽說了沐淞玥與她的事,卻假裝糊塗,隻是試圖用婚事阻止他倆進一步交往,以君王的秉性論,沐梓晟對他倆算得上仁至義盡、絕頂寬容。
秦宇諾頭昏眼花時,就聽沐淞玥安靜地說:“全憑父皇做主。”
沐梓晟爽朗一笑,說:“玥兒怎的還拘泥起來。婚姻大事雖說由父母做主,但父皇最希望的,還是你們能過得好。若自己不中意,父皇強牽線豈不是害了你們?”
沐淞玥溫言回答:“清慕確是個好姑娘,對兒臣一心一意。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兒臣無所遺憾。”
秦宇諾的腔子裏已空空蕩蕩,心碎成了渣,隻聽見血流嘩啦啦作響。
沐淞玥言畢,沐嘉鈺已歡欣地接上話:“恭喜儲君!儲君能得那等敢愛敢恨的颯爽女子,真真是好福氣!”
沐淞玥對沐嘉鈺微笑點頭。
秦宇諾垂眼,用勺子舀著碗裏的粥,卻感覺那碗裏不是粥,而是一攤攪碎的血肉。
驀地,沐梓晟輕喚一聲:“諾兒?”
秦宇諾手中的勺子砰然掉落,竟在碗沿撞斷了把兒。
秦宇諾不知所措地回應:“啊?怎麼了陛下?”
沐梓晟溫和地看著她:“你不向玥兒道聲喜?”
秦宇諾說:“啊?”
沐梓晟和顏悅色,眸色卻有幾分深邃,又說:“玥兒馬上要被賜婚了,你不向玥兒道聲喜?”
秦宇諾一臉茫然。
就聽沐淞玥和悅地說:“諾娘娘最近身子不適,不敢拿兒臣的事叨擾諾娘娘。不知諾娘娘可好些了?”
秦宇諾不知所雲地點頭:“好些了,好多了,我很好。”
沐梓晟跟著點頭,麵露滿意之色:“我看諾兒的麵色也好了很多。藥王穀不愧是藥王穀。”
秦宇諾正發著愣,卻被沐梓晟一語驚醒。
沐梓晟溫淡地看著秦宇諾,緩緩道:“藥王穀的醫術就是名不虛傳,連我身上那一縷陌血散之毒,也被宋大夫看得妥妥帖帖。宋大夫親口告訴我,我早已無大礙,甚至更氣血充足,精力旺盛,哪怕再讓年輕嬪妃替我生幾個小皇子,也絕無問題。”
秦宇諾的眼睫重重一跳,驚駭之色還未流露出,沐梓晟又不輕不重地接了一句:“剛進藥王穀時,宋大夫就跟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