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生存，弱者亡。
一道血箭從楊慎思左肩濺起，他渾若未覺，左臂橫掃出去，把一名反抗組織成員揮到懸邊，失去知覺軟癱在地。
迸出的鮮血頃刻間將他變成一個血人，黑色的發卻仍然一塵不染，在打鬥中輕輕揚起，仿如來自另一個空間的陽光。
肖文靜側過頭，避開正在爬升的朝陽，運足目力，也不管眼睛深處痛得像被長針紮透，望向與楊慎思打鬥的反抗組織成員。
真實之眼裏的世界是柔和的淡金色，夜晚和白天並無太大區別，隻動物的顏色與肉眼看到相同。肖文靜留心觀察反抗組織成員，為楊慎思守住後方。
趁著楊慎思全神貫注在前方，一名反抗組織成員驀的從後方掩近，劍作刀招，一劍從他頭頂劈下！
槍響。
經曆過無比黑暗的追魂之夜，反抗組織成員們當然知道槍聲代表什麼。初升的朝暉裏，他們親眼看見一名同伴從山崖上栽下去，沒有掙紮的斃命，奪目的鮮血從胸口的位置緩緩，淌出。
肖文靜鬆了口氣。這一槍完全靠直覺，總算救下楊慎思的腦袋。還沒喘第二口氣，突然覺得不對勁。
抬眼看去，所有的反抗組織成員朝這邊聚集，濃厚的殺氣連肖文靜覺到汗毛倒豎。
楊慎思背著身退到肖文靜前方，低聲問：“你還有多少子彈？”
肖文靜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沒有子彈後續無力的現象，‘陰刻風水’的能量應該還很充足。”
話音未落，一群反抗組織成員突然直衝過來，和喊殺聲先一步侵襲！
“你先走！”?楊慎思匆匆道，“他們豁出去了，非殺你不可！”
為什麼是她？肖文靜驚疑不定地想，隨即端槍瞄準，數名反抗組織成員應聲倒地，其餘的不見膽怯，反而攻勢更猛。
好吧，某種意義上她比楊慎思更拉仇恨。
“聽見沒有？”?楊慎思百忙中轉過頭，“你先走！”
手指正在扣動扳機，肖文靜沒有看他，聲音卻自動鑽入耳中，在腦中回蕩。
……
你待在後麵，我會保護你……
太危險了，我擋住他們……
你先走！
……
傀儡變成的紅衣女人笑著對她說，你要學會保護你的同伴。
……
子彈射了出去，槍聲響亮。
楊慎思猛地反身抱住肖文靜，數不清的利刃劃過他的背心，血花飛濺，她抬起頭，像淋了一場血雨。
他沒有一聲呻吟，雙手在肖文靜身後結印，揮出，藍光震蕩開去，攻在前麵的反抗組織成員人仰馬翻。
肖文靜踉蹌兩步，背心貼住山壁，整個人被楊慎思的身軀包圍，他抱得很緊，很用力，如果不是鮮血不停從緊貼的部位流到肖文靜身上，她幾乎不敢相信他受了那麼重的傷。
雙手被他困在身側，肖文靜不敢掙紮，怕弄痛了他，心裏更知道，現有的傷口足以令他痛徹心脾。
肖文靜微微抬眼，撞上那雙凝視她的眼眸，和往常一樣，那雙眼睛仍然是溫柔的，充滿了溫柔的笑意。
他真的在笑，露出一口白牙，背光閃耀。
“你……為什麼笑？”
他不答，隻是垂下頭，黑色的發絲拂在肖文靜臉上，柔軟的像熟睡愛人的呼吸，輕輕地，悠悠地，天長地久地的……
目光變得朦朧，世界恢複本來顏色，肖文靜眨眨眼，成串的淚珠滑過臉頰。
“回答我，你為什麼笑？”
楊慎思湊過臉，用臉頰擦拭肖文靜的淚水，在她耳邊喃喃道：“別哭，別哭，文靜，別哭……”
淚水沾在楊慎思的臉上，初時與鮮血涇渭分明，漸漸地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肖文靜的淚，他的血。
“你會不會死？”
“我不會死的，就算血流盡了，全身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我也會活著痛……”
“因為你還在這裏，”他笑著，用下頷壓低肖文靜的頭，不讓她看見他背上的傷痕。“因為我要保護你。”
“不對！”肖文靜大聲反駁，“為什麼永遠是你們在保護我，我也可以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