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悅然聞言,眉毛一挑,順著問下去:“瞧你說的,我們蔣府到處都是秘密事兒,保不齊誰心裏什麼盤算,你指的可是哪一樁,像是真的似的。”
蔣卿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即便再聰慧也自是比不得蔣悅然老道,聽見他這麼扭轉話鋒,生怕他不信這話兒就此作罷,忙道:“我能這麼跟三哥保證,必是有三哥不知曉的事兒藏在肚子裏,話說這事兒也不是人人都知曉的,換句話說,這是個天大的秘密,是有些人到死了都要憋在喉嚨裏帶到棺材裏去的,可不巧就給我聽了去。我知曉這事兒,但她們卻不知我聽到了,還以為是瞞天過海的粉飾太平,我隻是看不下去,真心覺得如此對待三哥和沉碧姐實屬不公平。”
這回換蔣悅然心頭一抖,今日聽到來鳳和蔣卿的話已是讓他心尖疼了幾次了,他是知道蔣府裏太多秘密的,可畢竟自己遠在他地,眼前兒的東西來鳳幫著看護,也不過是大事睜一隻眼,小事就當瞎了眼,斷然不會為了方沉碧出頭,也就隻敢私下裏幫襯著搭把手兒了。可到底還有多少隱秘的事是關於他跟方沉碧的,又偏是他不知曉的?他很想不去過問,可不問,怕是他沒法子定心回去了。
“三哥,這話我隻跟你一人說,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兩件事。”
蔣悅然輕鬆了眉頭,淡淡道:“你說。”
蔣卿緩緩道:“一來,幫我日後離開蔣家尋個好出路,嫁個不差的人家過上不歹的日子。二來,這話兒便是讓你氣的頭頂衝個火,能燒了整個蔣家大院,你也萬萬不能把我供出來,至於中間你是怎麼是個招兒圓個慌兒,也斷然要保全我。”
蔣悅然悶聲應了句,一雙眼撩過蔣卿分明格外心虛又沒著落的臉,端茶淺飲,若無其事的道:“你說。”
蔣卿梗了梗,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在胸膛裏就快要炸了一樣。不說,眼前的路就是死路一條,說了,許是還有一半兒機會沾著蔣悅然在京城的光兒逃出升天,容不得她再多尋思,成了還是敗了就再次一次機會,她今日算是捏在手裏了,斷然不會就此放過的。
思及此,蔣卿強製定定神兒,略有些結巴道:“這話兒我是又一次無意間聽姨娘跟明月說起的,約莫也有幾年的光景了,說的是當日,明月確有瞧見,三哥喝醉了酒倒在北邊小屋裏休息,後來,也看見有個人扛著什麼東西進了屋子去。當時明月就好奇跟去了,黑燈瞎火的看不見屋子裏頭有什麼,隻是後來聽見有沉碧姐的聲音傳出來。再後來,等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也見沉碧姐被劉婆子和曹方抱出來,隻是不知道怎的,天亮之後,茗香卻成了三哥屋子裏頭的人了。”
這一句句話,如剜刀一樣直刺蔣悅然胸懷,隨著蔣卿的一字一句,一拉一扯,倒鉤一般連血帶肉一並給帶了出來。
長指驟然抖起來,那杯熱茶還燙手,灑出來的茶水撲了他一手背,他定定看著白皙的皮膚被燙的發紅,居然沒有一絲感覺。
不疼,居然一點不疼,怎麼會不疼?再緊著胸口被炸了那般,疼得他渾身都跟著抖起來。
蔣卿不知道蔣悅然這是怎了,臉色兒一瞬間變得慘白慘白的,沒一點人該有的血色,看來格外駭人。
“三哥……”蔣卿試探的喚了一聲。
蔣悅然就目無神色的盯著自己燙紅的手背發呆,蔣卿不知所以,起身踱步到蔣悅然麵前,顫顫巍巍的伸了手,想看看他燙壞的手背。哪知她的手剛一碰上蔣悅然的手背,他卻猛地晃了晃身子,站了起來。茶水被一搖撒了他滿身,原本牙白色的袍子給染成淡淡一層淺黃色。
蔣卿根本不知曉蔣悅然會如此動作,被嚇的往後倒退幾步,腰身撞上桌角,疼得她眼淚兒氤在眼眶裏,扶著腰疼的直哼聲。
半晌,蔣悅然僵硬的扭過臉,朝著蔣卿冷冷道:“這話你聽誰人說?”
蔣卿不敢撒謊,忙道:“三哥別氣,我妹妹我萬萬不敢戲弄三哥說些混賬話出來糊弄,這真是我無意間聽姨娘跟明月說起的,當時我在外屋裏頭小睡,半途口喝了方才醒的,可她們不知我睜了眼,隻道是自己說自己的,還以為我沒聽進去。”
沉下一口氣,蔣悅然隻覺得若是現下長了嘴,胸口憋著的那一口血就能噴出來,濺出三尺高。
他定神,佯裝無謂,隻是語氣略略顯慌,話音兒有些顫,道:“從此時此刻到你死,這話兒不要在說出口,若是你還想著我幫你,你不要做蠢事。我聽,你知,就足夠了,莫要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別說你三哥我翻臉不認人,也別說咱們的骨血親情要變成笑話給人瞧好了。”
蔣卿連連點頭,應道:“三哥放心,這點我必然是會做到的。”
蔣悅然沒有出聲兒,隻是頭也不回跌跌撞撞的甩了簾子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如月才敢進門兒,見蔣卿坐在小炕上一聲不吱,一隻手攥成拳頭,勒得青色關節都沒了血色,緊緊的薅住自己胸口的衣領子,好似一鬆手自己的魂兒就飛了似的。
“小姐?”如月出聲。
蔣卿等著片刻這才轉頭看如月,隨後長長出了一口氣兒,後怕的道:“好生嚇死我了,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基本此章全了。之前買了文的親可以少花銀子多看些字兒:)
好久沒更了,對不住大家了,這裏先更一點,這一章會陸續再補更,先買的親們可以少花銀子多看些文的。算作對大家的補償!此文開始陸續完結,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