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妄想
深眸
遂山深而悠遠,季子安的目光透過半山別墅巨大的落地玻璃望向遂山,隻看到一片低沉的黑,身後悠揚樂聲不絕,今天是季子安第十家分公司成立之日,晚上在自己的半山高級別墅中,季子安舉行了一常盛大的夜宴。宴席之上人來人往,各色各樣。季子安在玻璃麵上望著身後成群結對的人群,感覺自己遊離於他們之外。
“子安,你一個人在那裏想什麼呢?”身後一個悅耳生動的聲音傳來,一隻纖纖玉手搭在了季子安的後背,熟悉的溫暖感觸傳遍季子安全身。季子安沒有回頭,就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柔聲道:“雅之,我酒喝多了,來這裏一個人散散酒力。”
季子安身後之人正是他的妻子林雅之。林雅之關切道:“喝的頭疼嗎?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季子安回了身,微笑道。
季子安望著自己的妻子,結婚十年,時光荏苒並沒有奪走她的美麗,反而更添了幾分成熟的嫵媚之感,季子安收了有些莫名的心亂情緒,挽回妻子的胳膊向廳中走去。
“你們夫妻可真是恩愛啊,真是羨煞旁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季子安對麵傳來,迎麵而來的是季子安二十年老友,也是他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雷氏集團的主事人雷方。
雷方一張棗紅色大臉,泅著幾分鮮豔,想是已經喝了不少,身旁是他的夫人,雷夫人攙扶著雷方對季子安抱歉道:“子安,不好意思。老雷又喝多了。”
季子安會意微笑,還未開口。雷方不耐煩叫嚷道:“什麼喝多了,我根本還沒喝呢!子安,別聽她的,來,我們再喝過......”雷方說著,身體卻已經搖搖欲墜。
季子安望著雷夫人已經支撐不住雷方,忙著一步趕上去抱住雷方。若是別人在這等高雅的宴會場合上喝的如何爛醉,季子安一定狠狠的教訓他一頓,然後請他出門。但雷方不然,他是季子安的朋友,合作夥伴,更甚是兄弟,當季氏集團走投無路時,是雷方力排眾意不顧家族反對幫助了季子安,這才終有了季氏如此的產業,這分恩情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報答。而雷方這人千好萬好,卻隻有一樣不好,就是貪酒,甚至是嗜酒如命!這點,季子安早就知曉,也不見怪了。
“雅之,你先幫我招呼其他客人。我要送老雷回家。”季子安交代一聲,雅之關心的找來外套給季子安披上,道:“路上小心。”季子安應著,扶雷方同雷夫人出了別墅。
驅車而行,半山盤路飛旋,如同一條剪不斷的灰鏈無窮無盡蔓延開去。車後,雷夫人在照顧雷方,而雷方已經開始打起了微鼾。季子安搖搖頭,暗道:下次一定要好好勸下雷方,畢竟不是年輕人了,這般喝酒真要不得。
就在季子安微分神之時,車前燈光處突然竄出一條黑影,季子安本能的踩下刹車,隨著一聲“吱.......”刺耳的刹車聲之後,季子安愕然發現車前黑影竟是一條朔大的黑狗,這隻黑狗的個頭比一般狗要大上一倍,牙齒如同一排排尖銳的刺刀露在嘴外,紅紅似血的舌頭不時的吞吐出來,而最令季子安驚訝的是這隻黑狗的一雙眼睛,令人詫異的不敢相信的雙眼,那竟是一雙藍色的瞳孔。季子安從未見過藍色瞳孔的狗,那眼睛就如同兩眼藍色幽深的泉水,透露著無比的深邃和神秘。
這一刹那,這一刻,季子安無可自製的望著那雙神秘而詭異的藍色目光,竟慢慢的似在這藍色目光中看到了反射而出的自己模樣,但那已經不是人,而是一條黑色的狗!一隻同樣擁有藍色目光,幽深瞳孔的狗。
自己變成了一條狗。
“子安,子安,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子安......”突然有人搖晃著自己,季子安猛的還回神,車前空空,什麼也沒有。黑狗沒有,如刀的牙齒沒有,鮮紅的舌頭沒有,而那藍色的瞳孔同樣也不存在。
季子安茫然望著緊張關注自己的雷夫人,不自覺道:“大嫂,你看沒看見剛才,剛才......”季子安搖著自己的頭,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問什麼,最後隻得笑道:“看來我也有點酒喝的多了,眼睛有點花。”
雷夫人道:“子安,雅之說得對。以後開車可要小心了。”
季子安重新啟動汽車,苦笑無語。但那雙藍色的瞳孔卻再也無法從他的腦海中抹去,那就像是一道明媚的藍色尖銳,直直刺入了他的心中最深處。
將雷方送回家,再回到半山公寓時已經是午夜過後,遂山一片寂靜,靜的有些壓抑。
季子安走進別墅,裏外已經是一片漆黑,隻有二樓臥室還有燈光,想是雅之不放心自己還沒有睡下。季子安想著,心中一真溫暖。仔細算來,商海打拚二十年,自己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不少,現在身邊也沒有什麼親人了,隻有自己的妻子,但自己這許多年來卻隻顧得生意和金錢,卻是太少的想到了她。季子安心中惆悵,不覺自己竟對妻子虧欠了很多,至少虧欠她一個孩子。季子安知道,其實妻子這許多年來一直想要一個孩子。
季子安走上二樓樓梯,臥室門虛掩著,絲絲柔和的橘紅色的燈光透射而出。突然,遠處的大廳中傳來一陣桌椅摩擦抽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甚是刺耳,季子安神經一緊,停下腳步,暗道:難道還有人沒有走?不可能,若有人沒走,雅之不應該放任不管,而自己去睡下。究竟會是誰?
季子安想去叫雅之,卻有些不忍,她也許已經等的睡下了,沒必要再去驚動她。季子安反身下樓,打開了廳中的大燈,空曠的一樓大廳客堂,整齊而雅致,看來客人走後,雅之一定是收拾過後才睡下的。仔細看過一遍,桌椅家具都還是好好的擺在原處,沒有一絲紊亂。季子安有些好笑的摸摸額頭,自語道:“難道自己真的已經不濟了,這點酒就已經醉到幻聽的地步。”
季子安再確認一遍之後,伸身關燈,準備離開。而就在白色燈光消失的一刹那,季子暗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冷颼颼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窺視一般,季子安猛的回頭,透過窗外幽明的月光,一隻偌大的黑影停駐在大廳寬厚的落地窗外,一雙詭秘至極的藍色目光幽幽而冰冷的望著季子安。季子安再一次被這藍色目光所盯視,竟如同失了魂魄一樣,慢慢的走向了落地大窗,走向了那黑影,走向了幽憂的詭秘之光。
巨大的落地玻璃上慢慢反映出季子安的模樣,而季子安驚恐的發現玻璃之上自己的模樣竟開始慢慢的變換,一點點的蛻變,黑,白,紅,藍。黑色的皮膚,慘白的牙齒,鮮紅的舌頭,還有最詭秘的藍色瞳孔。
“狗!是狗!我是一隻狗!”季子安不可思議的叫囂著,玻璃冰冷鏡麵之上反映而出的自己身軀麵目竟變成了一隻黑色藍眸的大狗!
“啪!”大廳的白亮燈光重新亮起,燈光之下多了一個人,雅之披著睡衣不明所以的望著滿頭大汗目光恐懼的季子安,季子安也發現了妻子,驚慌的伸手指向落地窗外,但手指方向,空空無物,隻有遂山那亙古不變的低沉黑暗。
“子安,你怎麼了?”雅之望著舉動有些失常的丈夫,關切問道。
季子安搖著頭,喃喃道:“我怎麼了?我也不知道.......”
狗屍
這一夜無比的漫長和黑暗,季子安站在黑暗中尋求光明。他看到了亮光,不一樣的亮光,如同星光,他蹣跚著靠近,再靠近。一個男子寬大的背影停駐在季子安不遠的黑暗中,男子似在痛苦的呻吟,不時的轉動頭顱,似是難過的無法忍受。季子安慢慢靠近,想要看清楚發生了什麼。男子猛的轉過頭來,一張臉上卻是空空如洞,一張蒼白枯瘦如雞爪的右手緊緊的抓住一把鋒利的匕首。男子將匕首在自己胸口不停的劃拉,鮮血汩汩的從傷口上流了出來,卻沒有沾染在匕首上,而是慢慢的泅上了男子空白可怖的臉,渲染成一片鮮紅的血色。季子安被眼前一幕嚇住了,隻覺得腹中一片翻騰,忍不住想要嘔吐出來。季子安想要逃跑,遠遠的逃離,但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似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如同釘子一樣牢牢盯在原地。季子安驚恐不已,他開始呼救,聲音很大但在這黑暗中卻又微弱不可聞,又會有誰穿破這黑暗來拯救自己呢?
男子突然停止了動作,將匕首從自己的胸口一下拔出,鮮亮而帶著一抹異芒的匕首慢慢靠近季子安,季子安覺得自己已經僵硬,仿佛一具待死枯屍,眼睜睜望著鬼一樣的男子舉著一把匕首走向自己,來到自己的麵前,那抹慘光帶著死亡的呼喚高高的揚起,如同死神嘴角的微笑,倏的落下。
“啊.......”季子安在黎明時分如同鬼哭狼嚎一樣大聲尖叫。身上的冷汗已經完全打濕了裹住自己的絲被。季子安拚命的喘著氣,仿佛方才深陷入的夢境,如似真的一般。抓起旁邊床櫃的水杯,季子安“咚咚!”幾口喝完,喝完水,季子安撫摩著胸口,這才完全相信那不過隻是一場夢而已。但這場夢卻如此的真實,季子安依稀可以記得那可怕男子血腥氣味的麵龐,還有那高高揚起刺向自己的匕首所帶來的刺入心髒的寒冷。季子安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那男子自己竟有幾分熟識,有點像他所認識的某一個人,又或者那根本就是自己!季子安想著,不由激靈的打了個顫,轉過頭,這才發現身旁的雅之不在了。
季子安穿鞋下床,想去尋找自己的妻子。“砰!”的一聲巨響,從樓下門廳傳來,接著是同樣是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季子安聽出這個聲音來自自己的妻子雅之。季子安衝下了樓。
一樓門廳處,雅之正一個人靠在門後渾身不由的顫栗。旁邊踏踏米的簡易鞋櫃已經被撞倒,雅之望著季子安伸出手,顫抖道:“子安.......”
季子安將雅之抱在懷裏,發覺自己妻子竟是全身冰冷,雖然穿著睡衣,季子安依然可以感覺到妻子那顫抖的心跳。她是被嚇壞了。
季子安待雅之稍微平靜,這才詢問道:“怎麼回事,雅之?”
雅之將頭藏在季子安懷裏,伸出手指著身後的門,帶著一絲厭惡道:“門外有.....有隻死狗!”
季子安心中一震,昨天的所見讓他對狗多了幾分憎惡或者說是恐怖。
門被打開了,一條純黑如漆的大狗正橫屍在季子安家的門口。狗的兩隻眼睛被挖空了,隻剩下兩個空洞洞的圓窩,眼眶旁邊幹涸的血液呈現黑色的凝固,帶著說不出的腥臭氣息。狗的腹部已經被剝去了一層皮,血肉模糊的氤氳在一起。季子安看著,隻覺得肚子裏開始打著卷的湧了上來。
而突然的一抹亮色,讓季子安再一次渾身冰冷起來。在狗的腹部靠近心髒的位置,一把白色的刀柄正露了出來。季子安認識這把刀,是在自己夢中所見到的刀,那柄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刀。季子安無比清晰的記得這把刀的模樣,他遲疑著慢慢握住刀柄,將刀抽離出狗屍。
刀被抽了出來,上麵竟然沒有一絲血液。季子安感覺到刀所散發出的淩厲寒氣。
雅之也看到了刀,道:“子安,我們要不要報警。這是恐嚇,我們應該報警。”
季子安望著雅之,沉默片刻道:“雅之,你讓我想想。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雅之點點頭,又不安的瞥了地上狗屍一眼,擔心道:“子安,真的不會有事嗎?”
季子安輕輕歎息一聲,沒有回答。因為在他心裏,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困局
季子安來到公司,坐在自己豪華而空虛的辦公室裏,心頭卻如同亂麻,許多許多問題縈繞在季子安的心中,卻找不到任何的答案。自己莫名其妙,接二連三的看見神秘而詭異的藍眸黑狗,究竟是自己眼花還是確有其事?一早門外的黑狗死屍,究竟是有人惡作劇,還是隱藏著一場邪惡血腥的陰謀?那把狗屍中發現的匕首為什麼和自己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還有那個麵目全非,卻依稀熟悉的血臉人又是誰?季子安搖搖頭,越想越覺得沒有頭緒。
看看牆上的表,已經一點多了。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季子安接了起來。
“季總,您的夫人打電話來,說有重要的事同您說?似乎很著急。”電話另一頭傳來秘書小李有些急促的話音。
“好,我知道了。”季子安掛下電話,又撥通了家裏的電話,電話響了有段時間,才有人接了起來:“是子安嗎?”雅之電話裏的聲音充滿了惶恐和不安。
“是我,雅之。你怎麼了,聲音怎麼這麼緊張?”季子安關切問道。
“子安,你快點回來吧。家裏......家裏出事了。”雅之聲音顫抖道。
“出事,出了什麼事?”電話另一頭雅之卻已經將電話掛死,季子安心中隱隱覺得發生了可怕的事情,他不再有半點耽擱,抓了外衣,衝出公司。
天色陰沉的厲害,環山路像條大蛇,季子安行於蛇牙之間。慘白而冷毒。
季子安的奔馳車開的飛快,遙遙可見自己的半山別墅。半山別墅雖然極盡奢侈,但此刻卻顯得有些孤獨。季子安驚訝的發現,在自己巨大的別墅之外,陰霾的天幕之下籠著黑壓壓一大片的東西。汽車再靠近些,季子安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在自己別墅外,竟如蝗災般湧滿了一群又一群的野狗,數不清的野狗將別墅團團圍住,別墅困於其中,如同一座失去援助,坐以待斃的死城!而最令季子安心驚不已的是,所有的野狗,大大小小,竟全都是黑色。黑的發光,黑的刺眼,黑的令人毛骨悚然。
黑狗們無比貪婪的望著別墅之內,似是裏麵有著十分吸引它們的美食珍饈!它們不停的徘徊在別墅大門和旁邊落地大窗之前,突然一隻野狗飛起,身體足有半人大小,它狠狠的撞在落地玻璃上,落地玻璃雖然堅固,但也被撞的“嗡嗡!”作響!接著,又是第二隻野狗身體重重撞擊在落地玻璃之上,其餘的野狗開始瘋狂的用尖銳爪子刨門,門被抓出一道道痕跡,發出沉悶刺耳的“喀喀,喀喀!”之聲。
“啊,救命!”一聲絕望而恐懼的呼救聲從別墅裏傳來,那是雅之的聲音,此刻她不知道被嚇成了什麼樣子。想起雅之,本來還有幾分害怕遲疑的季子安再顧慮不了許多,他衝了出去,他要去救她!像一個男子漢一樣,去救出自己的妻子。
季子安身無長物,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迅速打開奔馳車的後備箱,寒光冷冷,是那把夢中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匕首。
天開始下起雨,伴隨著遠處耳聞不斷的驚雷聲。季子安如同一個伴隨著驚雷從天而降的戰神衝進了野狗群裏,野狗們包圍住了季子安,饒著圈,露著尖牙,對季子安低吠!季子安緊緊的握住匕首,雨水冰冷的打在身上,混合著匕首本身的冷鋒,季子安覺得自己的血液開始慢慢的凝結,心中一股隱隱的欲望開始跳躍起來。季子安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就如同一個沉睡千年的吸血鬼突然醒來,無比渴望著鮮血的洗禮,渴望那妖豔而奪目的顏色。那不僅是一種感覺,更像是融在自己血液裏,化在自己生命中的一種本能。
一隻野狗終於忍耐不住衝了上來,尖銳的牙齒咬在季子安的右腿上,鮮血瞬間流出。季子安本是緊繃的神經似是因為腿上突然而至的撕心疼痛而爆發,“噗”的一聲,季子安的匕首從野狗的背脊上劃了進去,季子安甚至沒有看見血流出來,野狗就已經鬆了口,軟軟的倒了下去。
野狗群因為突襲野狗的死亡而終於開始攻擊,一隻隻野狗衝向季子安,季子安如同一頭老牛一樣用著蠻力將撲扯在自己身體上的野狗拚命甩出去,手中也不中斷,一起一落間,一隻野狗就永遠的倒下。
天幕更加低沉,似乎隨時都會壓下來,將所有一切都吞噬掉。一人群狗的爭鬥一直進行了半個小時,季子安手上,腳上,腿上都留下了許多傷口,而在他腳下也已經靜靜的躺著六七隻野狗的屍體。季子安感覺雨水竄進了自己的嘴裏,腥腥的味道順著咽喉傳遍全身!季子安拚命忍著即將要翻湧上來的胃液,吃力的站著,他已經筋疲力盡,隨時都可能倒下。
野狗們似乎也看出了季子安已經沒有了力氣,隻是圍著,並不著急攻擊。季子安心中開始絕望,匕首上冰冷的感覺更加清晰的傳來,如同死亡的溫度。季子安大叫一聲,揮舞著手中匕首,撲向了群狗,但隻撲到一半,身體就已經軟了下去。
“汪.....”群狗襲來。季子安已經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刹那的恍惚之間,季子安覺得頭頂上的天空突然蹋了下來,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身體上,明亮而燦爛。
漆夜
寒冷包圍了季子安全身,他慢慢睜開眼睛。自己正躺在床上,臥室的窗戶被打開,一陣陣的冷風吹打著窗柃,外麵夜似墨一樣的漆黑壓抑。季子安摸著自己的頭,頭疼的像要裂開一樣。他穿上衣服,下了床,床前靠門的地方有一麵人高的鏡子,季子安覺得有些奇怪,他不記得什麼時候臥室裏多了這樣一麵鏡子,他走過去,眼睛也望了過去。
鏡子裏竟是黑抹抹的一片,望不見任何東西。季子安吃驚的一直望著,慢慢的,鏡子裏開始出現影象,像是黑白老電影的老膠片一般,一個一個鏡頭緩緩出現在鏡子裏,先是遠處風中顫抖的窗柃,接著是淩亂的睡床,再然後就出現了立在門旁的鏡子還有站在鏡前出神的季子安,季子安詫異的望著鏡子中事物一件件出現,突然一樣幽黑巨大的東西出現在鏡中床側,似人似狗,半站半跪,頭部的位置一雙冰冷的藍眸發著凍徹心髒的寒光,季子安望著這黑物慢慢從鏡中靠近自己,在黑物手中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黑物猛的飛奔向季子安,待到近處,季子安看到黑物麵孔,似人似狗,全是血水,黑物狂嘯如同狼一樣,季子安麵前鏡子在嘯聲中被震得如齏粉飛揚。
“不要......”季子安猛的坐起身,額頭冷汗淋漓,一旁的妻子雅之激動的握著季子安的手,眼中含淚道:“你醒來了,你終於醒來了。子安,我真的擔心死了。”
季子安望著淚眼婆娑的雅之,想要說幾句話安慰,突然身體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季子安這才發現自己手上,腳上,腿上全都纏上了紗布,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季總,你醒了。”
門口走進來的人四十來歲,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很斯文,給人一種穩重的印象。他是季子安家的家庭醫生,名叫秋文川。秋文川長呼一口氣道:“季總,傷口我都已經給你清洗過了,也上了藥,但您還是要小心,防止再次感染。”
季子安望著秋文川,這才恍然想起了發生的一切,自己不久前和一群凶狠的野狗搏鬥過,季子安被剛才那可怖的夢境所惑,此刻才想起來。季子安一頓,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我記得那群野狗最後都撲向了我。怎麼我會沒事?”
雅之遞給季子安一杯水,然後才心有餘悸道:“說起來真是太危險了。那群野狗就要撲咬到你的時候,天上突然打下一道閃電,將你身後不遠的一棵大樹劈成了兩半,那群野狗也不知是被閃電嚇到了,還是擔心樹倒下來砸傷它們,總之都跑掉了。要不,後果不堪設想。”
季子安苦笑一下,道:“看來我的運氣還不算太壞。”
秋文川扶了扶眼鏡,不解道:“我聽夫人這麼說,也是覺得很驚險。隻是很奇怪,這半山別墅區為什麼突然冒出了那麼多的野狗,而且還要圍困在季總的門前,這件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雅之突然道:“莫非是因為早晨那隻死狗,難道.....”
“雅之,別說了。”季子安沒等雅之說完,就打斷道。他並不想自己的家事被外人過多的參與,季子安活動了手腳,並沒有什麼大礙,對秋文川道:“文川,我已經沒有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如果我有不妥再打電話找你。”
秋文川識趣的點點頭,收拾了醫包離開了半山別墅。
季子安從窗戶望著驅車離開的秋文川,對雅之道:“雅之,為什麼叫文川來?”
雅之應了一聲:“你流了很多血,我本來想把你送醫院的,但知道你討厭醫院裏的味道,所以才打電話請文川過來。而且我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將你從外麵背進來。”
季子安伸手將雅之摟在懷裏,雖然手臂還是疼痛,但季子安尤自笑著道:“雅之,我沒事。不過是被幾隻野狗瘋咬了幾口,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子安。你不覺得這件事真的好奇怪嗎?那麼多的野狗會突然出現在家麼口?會不會真的和早晨那隻莫名其妙死在門口的黑狗有關?”
季子安搖搖頭,臉色遲疑起來,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雅之,你有沒有看見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