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陛下為了探聽丞相府的消息,當年親自賜婚給顧長卿大人的縣主,也是被拒了的,成了那年最為流傳的民間傳聞。
她們甚至都一度以為,這丞相府中將終日保持這種狀態,清冷清淨,唯獨隻有朝務與政書相伴,丞相大人再也不會有一位夫人了。
可是如今,丞相大人不僅將這位小姑娘帶回來了,更是……愛不釋手,奉為珠玉。不惜將所有的心思都留在這小小庭院裏。
夜色沉了,薑念念洗漱一番,便也準備睡下了。顧長卿臨走時,不忘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吻。這個時候,侍奉洗漱的婢女可都還在呢。
薑念念心中雖是柔情蜜意一般,然而麵上真真卻是不好意思的。拿被褥捂住了自己的大半麵龐,一雙眼睛水靈潤澤的,卻像是被氣到了。
丞相府的婢女都是有眼力的,見著這一幕,都在心中巧笑,卻都不由背過了身去。顧長卿也似旁若無人一般,溫柔的沉聲道:“雖我日日出府,可每一想著你在府中等著我,心裏不僅歡喜,而且心安。”
薑念念本也是很想同他告別的,然而她見到這四下的婢女,心中又像是被捏緊一般。她猶疑了片刻,嘴唇動了動,緊緊攥著顧長卿的袖口,最終還是小聲說:“那我……一直等著大人便是了。”
她說完便閉上了眼,同時,都不由有些疑心……顧長卿,是否是專程當著旁人的麵說的了。╯^╰
顧長卿這才滿意的彎了彎唇,推門而去了。那些侍從忙掌著燈為丞相大人引路,腳步聲很快傳進裏屋,又緩緩的消失,最終庭院裏的夜色中,到底什麼也聽不見了。
薑念念盯著顧長卿而去的背影很久,都不曾回過神來一雙桃花眼霧氣迷蒙的,著實勾人心魂。婢女瞧了自家姑娘半晌,給姑娘的被窩裏添了手爐,才微微笑道:“姑娘在瞧什麼呢。丞相大人吩咐奴婢必得安心伺候姑娘入睡,姑娘也早些歇下吧。”
薑念念輕輕點了點頭,又想到方才這些婢女也聽見了她與顧長卿之間的絮語,心緒不由又有些沉溺下去,才問道:“你們……便是一直伺候丞相大人的嗎?”
有個婢女名喚香凝的,穿水紅色對襟長裙,生的張可愛的圓臉,笑著回道:“回姑娘的話,丞相大人還是侍郎的時候,奴婢便已在大人府中做事了。”
薑念念“哦”了聲,才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什麼事情,道:“那……丞相大人私底下的性情,總是這般嗎。又或是,他對其他女子也會這樣呢?”
香凝就同另一個丫頭瑜凝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卻無不噗嗤笑出了聲。
宸妃娘娘原也隻是一個小姑娘罷了,她的那些女兒家心思她們又怎會不知呢?香凝走過來,好好的給姑娘墊了墊枕,才輕緩道:“姑娘有所不知,唯獨對姑娘你呀,丞相大人才會這般,露出半分柔情來。我們都是從未見過,丞相大人身邊,出現別的女子的。”
她所說的,自然是實話了。
薑念念聽著,唇角抑製不住的偷偷揚了揚,才說:“那你們出去吧,我這就要睡了。”
那兩個丫頭也便熄了燈,這才退了出去。就歇在了不遠的東廂房之中,也好隨時侍奉主子。
夜色終於完全安靜下來,望著庭院那邊久久不熄的燈火,薑念念都還是睜著眼睛的。在原主的記憶之中,她十四歲便入宮,在男主的身邊,盛寵六宮了整整三年,如今也不過及笄不久的年紀。
但是卻從沒有一時,能像這般安心過。
有人說,“猶憶當年一相逢,萬事此心與君同”。這其中的情態,大抵便是如此罷。
……
翌日一大早,嶽心將姑娘喚醒,才呈上了洗漱的東西。
薑念念的身子仍是倦怠的,想著這個時辰顧長卿必定已經去上朝了,又聽見前頭有聲音,才問:“外麵這是怎麼了?”
要說是平時,丞相府肯定都是最安靜的,連一絲一毫的異動都不會有。
嶽心看了幾眼,才說:“姑娘,今日一大早戚小侯爺便帶著人過來拜見丞相大人。隻是……丞相大人入宮上朝早,管事不敢擅自做主,便讓戚小侯爺先在偏廳歇著了。”
薑念念點了下頭,一麵洗了洗臉,心底卻在戚小侯爺身上逡巡。在原著裏麵,戚小侯爺是戚侯的獨生子,戚侯卻是出了名的維護皇權,這麼多年來,自是從來不肯附庸丞相府的。
而如今,戚侯的身體每況愈下,偌大一個侯府竟隻剩下了空架子。戚小侯爺自是不會坐以待斃,想必……這才違背了父親的意誌,隻想著來投奔丞相府的。
戚小侯爺到底是朝中的人,薑念念如今的身份,過去自然是不便。於是,她也隻是留在後.庭,卻不曾向前院走去。
然而正在這時,她卻依稀聽見前院有女子的聲音。這聲音……如珠似玉,有些刻意的酥軟入骨。且她與戚小侯爺交談時,聽上去卻也不曾低眉順眼,想來,也不是下人的身份罷……
這時,日頭逐漸升起了,薑念念用完早膳,心下不由生疑。想過去搜集一些瓊花的花葉,順便……也得去看一看來人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