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戚侯不由怒目圓睜,他咬牙切齒,不由道:“丞相,你實在太乖張了。”
一個和這麼多貴族世家對抗的年輕臣子,妄圖撼動朝野多年來的格局,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無法無天!
“小侯爺,你放心,”顧長卿喝了一口茶,卻說:“隻要你現在就滾出去,我自然不會將此事外傳。所以,你還可以用你母家的這個女子,故技重施,送去旁人府上啊。”
小戚侯冷笑一聲,低聲吩咐隨從:“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備車!”
說罷,他便轉身而去。那女子自知沒有被丞相大人瞧上,這對一出生起,宿命便已定了的世家女子來說,自然是奇恥大辱。
她強忍著眼淚,這才忙不迭的跟隨小戚侯而去了。
待到小戚侯一行人終於消失在長街上,徐子貿才命人將門闔上,上前去,給顧長卿斟了茶。憋了一會兒,忍不住才道:“丞相大人,戚侯在朝中威望甚高,您今日所為,是否徹底斷絕了與戚侯府的關係?”
顧長卿垂下眸去,目光落在了書頁上。竹影之間,映在清透的茶水水麵上,光影重重,如珠如玉。
過了許久,他才淡聲道了句,“若說是戚侯,我自能與他多說幾句。可是這戚小侯爺,無能之輩,不足入眼罷了。”
徐子貿心底明白,顧丞相是看不上小侯爺的,自然也看不上他送女子來爬床的那些手段。
過了一會兒,顧長卿卻是忽然問道:“姑娘呢?”
這時,後院的丫頭香凝才上前來稟報:“……回大人,姑娘今日自是極好的。隻是,用完早膳以後,姑娘便到了前院一趟。而且……”她看了顧丞相一眼後,便是欲言又止。
顧長卿問:“究竟怎麼了?”
香凝這才說:“而且姑娘似乎還瞧見了小戚侯與他送來的那位女子,自回去以後,好像……便是心思鬱鬱沉沉的。”
顧長卿聽完這話,唇角輕抿,過了許久,清冷的眼底竟浮上絲絲縷縷的笑意,遠遠看去,光影交重之間,椅子上飲茶的男子氣度光華。
徐子貿都震驚了,娘娘這顯然是想岔了啊,丞相大人竟還似這般心情怡然,他怎麼愈發的看不懂了啊?
顧長卿卻問香凝:“姑娘現下在做什麼?”
凝香自是答:“姑娘回去以後,便一人在屋子裏。將我們都遣了出來呢。”
顧長卿微微頷首間,便又是翻了一頁書,“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香凝微微一怔,隻能道:“是。”
……
薑念念所住的院子裏秋意濃濃,果然是沒有什麼下人的。顧長卿過來的時候,都能瞧見鳥雀停留在主人的紫檀木窗框邊上,顯然是不怕她的。
顧長卿換了常服,有些失笑,才敲了幾聲以後,便推門而入了。
薑念念沒有回過頭來,正伏在桌案跟前寫什麼,才說:“今日你們不必過來伺候了,都回去休息吧。”
顧長卿沒有回答她。
薑念念眨了下眼睛,隻能繼續說:“你們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給帶上。”
而在這個時候,顧長卿已停留在了小姑娘的身後了。他低下眸瞧著,隻見日光落在她精巧的鼻尖,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度。
而宣紙上的東西,則全然是隨筆勾勒的,雜亂無章,足見她的心中的確是心煩氣躁、難以心安的。
顧長卿唇角翹起一道弧度,卻斂氣屏息,不肯打擾她。他站停了一會兒後,才開了口,聲音柔和,語調卻是綿長,“念念,你可知一事,我昨日夢見一個女子,溫柔乖巧,實是良配。今日便見到了,你說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麼?”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薑念念才驟然抬起頭來。可是,一見到這個人,心中卻酸澀無比,她的一顆心又快沉冰窖中去了。
她方才才瞧見那位小戚侯給他送的年輕女子,自然是溫柔乖巧、媚骨天成到了極致,還懂得賣乖討巧,撩撥人心呢。難道他也是願意將她收為丞相府的良配的嗎。